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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闻溪动作一顿,状似不在意地说: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知道?!”夏景生讶然。

孙闻溪抬起头,用目光一寸寸地“摩挲”着夏景生的脸:“你和他很像。”

“有多像?”夏景生下意识地追问。

孙闻溪笑道:“现在又不太像了。”

夏景生不明所以。

孙闻溪说:“若是我当着他的面,说他像别人,他定是要跟我急的。”

如孙闻溪所言,便是爱人间独有的小情趣了。

夏景生心下了然,不禁羡慕起这样和谐的关系来。

比起孙闻溪,樊烬显然不够细心和耐心,脾气急起来时常说些伤人之语。

如今有了对比,夏景生也逐渐发觉,他与樊烬之间,少了寻常爱侣该有的亲密。

“细想下来,景生与小迟,还是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的。”孙闻溪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致。

“景生最爱吃甜食,习惯穿长衫……”孙闻溪极有耐心地,细数夏景生的习惯与喜好。

两人携手以来的每一件小事,孙闻溪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
夏景生听着那熟稔的语气,许久未能言语。

即便只是单纯的描述,夏景生也能感觉到孙闻溪的满腔深情,他抑制不住地心酸起来,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。

“我找了他好久。”孙闻溪说,“他说好给我写信,可我一等再等,始终没等来他的信件。”

这话说得夏景生非常难受,他鼻子一酸,禁不住落下泪来。

“抱歉,我失态了。”夏景生用袖子擦了擦泪痕,“我冒昧问一句,你还会一直找下去吗?”

“当然会,除非我死了,不然,我一定会把他带回家的。”孙闻溪这话太有杀伤力,夏景生直接怔住了。

冷不防身子一软,整个人被孙闻溪搂入怀中。

夏景生极惊愕,倚在孙闻溪怀中,连挣扎都忘了。

“我保证,如果找到他,一定不会再把人弄丢了。”孙闻溪说。

第九十二章

夏景生不知道此番情形,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。

孙闻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心跳加速。

他小心翼翼地抬眼,看向孙闻溪优美的下颌。

孙闻溪似有所觉地垂眸,对视间轻笑道:“饮食的口味变了不打紧,挑人的口味可别变了。”

夏景生嗅着他身上特有的西洋香氛气息,被这暧昧的话语逗得满脸通红。

即便夏景生极认真地向孙闻溪解释了,他并不是孙闻溪要找的人。

可孙闻溪还是执着地叫他景生,执拗地做出种种追求的举动。

这一日,夏景生如往常一般下地劳作,正午时分,苗家女子都来给劳作的丈夫送饭。

单身的青壮年,一般随身带干粮。夏景生正想拿出干粮对付一下,一同劳作的苗家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瞧,有人给你送饭来了。”

夏景生定睛一看,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孙闻溪正提着一个食盒,径直朝夏景生走来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夏景生微愕道。

“来给你送吃的。”孙闻溪打开食盒,里头装着卖相精致的小菜。

夏景生讶异道:“这是你做的?”

孙闻溪将筷子递给他:“尝尝看。”

夏景生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香味,登时食指大动。

他夹了一筷子素炒蒜薹,放入口中。

孙闻溪满怀自信地瞧着,不料夏景生却变了脸色。

胃里直泛酸水,夏景生又吐了,控制不住恶心干呕起来。

一番折腾后,夏景生面色苍白地看着面前的饭食,陷入了沉思。

孙闻溪将餐盒收起,语气稀松平常:“还是吃不惯?”

夏景生蹙眉道:“不是……我只是……”他也不明白,明明餐食很对他的胃口,孙闻溪的手艺也无可挑剔,可东西吃进去,就是会恶心反胃。

众目睽睽下,有人给夏景生送饭的消息,自然是瞒不住的。

樊烬得到消息后,很快也来到田间。

见夏景生并没有吃下孙闻溪做的吃食,樊烬幸灾乐祸道:“有些人每天巴巴地献殷勤,结果还不是一场空。”

孙闻溪阖上食盒,冷淡道:“我送我的饭,与你何干?”

“当然有关系。”樊烬不怀好意地笑道,“孙闻溪,你信不信,同样的饭食,换一个人送,小迟就愿意吃?”

“什么?!”孙闻溪疑惑道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樊烬一把夺过孙闻溪手中的食盒,端出那盘素炒蒜台,递给夏景生。

夏景生将信将疑地夹了一筷子。

的确,盘子经樊烬的手端到夏景生面前,夏景生就能顺利地将菜肴吃下。

而递餐食的人换成孙闻溪,夏景生就吃什么吐什么。

“你瞧,小迟吃不下饭,是因为厌恶你这个人。”樊烬得意道。

夏景生与孙闻溪对视一眼,均瞧见彼此眼中的诧异。

樊烬炫耀的话语中,无意中透露出不寻常之处。

夏景生并不是因为吃食而反胃,只是不能接触送吃食的孙闻溪。

仔细想来,自打在苗寨相见,夏景生每回接触孙闻溪,身体都会出现各种状况。

好几次,夏景生头昏目眩、恶心干呕,都是在接触了孙闻溪后才发生的。

结合夏景生失去记忆这一意外,孙闻溪心中的疑虑越发重了。

他开始在寨中打听夏景生的身世,只是这一举动推进的过程却困难重重。

他是外乡人,苗民多对他抱有戒心。

孙闻溪问起,多数只是敷衍两句,言谈间也含糊其辞。

这日,孙闻溪在溪边散步,忽然听见一阵响动。

不知谁家的小孩落水,此刻溪水将要没过他的头顶。

小孩拼命扑棱着,却不得章法,他动作越急,反倒沉得越快,眼看就要出事。

孙闻溪顾不得许多,赶忙下水救人。

幸而他熟悉水性,三两下托住小孩的身子,将人拖上岸来。

上了岸的小孩,浑身冰凉,面色惨白,险些一命呜呼。

孙闻溪替小孩做了急救,将人带回屋里歇着。

不多时,小孩恢复了神志,虽然脸色还有些难看,总算能开口讲话了。

“溪边很危险,你差点被水冲走!”孙闻溪板着脸严肃道。

小孩耷拉着脑袋听训:“下回不敢了。”

他难抑好奇心,总偷偷地瞄孙闻溪:“哥哥,你和我们不一样。”

“哦?怎么不一样?”孙闻溪递给他一块糖糕。

“就是……穿的衣服不一样,说的话也不一样,我爹娘说,你不是寨子里的人。”

孙闻溪点头道:“我的确不是寨子里的人。”

小孩似懂非懂地看着孙闻溪:“哥哥是来找夏先生的?”

孙闻溪听到这个称呼,吃惊地扶住小孩的胳膊,追问道:“谁是夏先生?”

“就是经常和哥哥一起玩的人。”小孩的话里充满了童真,丝毫不知道自己透露了重大秘密。

他见孙闻溪常粘着夏景生,便将两人的关系理解为“朋友”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的朋友姓夏?”孙闻溪竭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。

“他刚来的时候,寨子里的人都那么叫他。”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孙闻溪,“我能再吃一块糖糕吗?”

孙闻溪将一整盘糖糕塞到小孩手中。

如果不是童言无忌,孙闻溪难以窥见真相。

此前,即便他笃定龙迟就是夏景生,却没有佐证的法子。

夏景生曾经的生活痕迹,被全然抹杀掉了。

如果孙闻溪没有找到这里,或许夏景生一辈子都不会想起自己的身世。

思及此处,孙闻溪不由地一阵后怕、

幸好,真相来得不算晚。

小孩的父母都在干活,无暇照看小孩。得知小孩溺水的消息时,匆匆赶来。

见孩子安然无恙,夫妻俩对孙闻溪千恩万谢。

小孩的爹爹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,从屋子里拎出一袋菌子,热情地塞给孙闻溪。

孙闻溪摇头道:“举手之劳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“那哪能啊,这回多亏了孙先生,小宝才能捡回一条命。”汉子惭愧道,“我们地方小,也没什么好东西,这些菌子,孙先生就当尝个鲜吧。”

孙闻溪笑道:“你们若是真想报答我,就将龙迟的身世告诉我。”

听了这话,夫妻俩错愕地对视一眼,目露迟疑。

“孙先生,您说的话,我们听不懂……”汉子还未说完,便被孙闻溪打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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