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7页(1 / 1)

段逸雄抚掌道:“此情此景,倒还缺了一物。”

“何物?”何开晴的瞳仁里透着懵懂,语带天真地问道。

段逸雄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,蒙上何开晴的双眼,笑道:“稍等片刻。”

何开晴听话地在花园中等着,她身上围着软缎披风,斜倚在那石凳上,端的是风情万种。

段逸雄瞧着,心念微动。

他放轻脚步,悄然靠近,正要碰到何开晴的当口,美人儿却等得不耐烦了。

何开晴一把扯下眼上的手帕:“到底是何物?”

旋即,她的表情狐疑起来,段逸雄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停驻在她面前。

“段二哥?”何开晴站起身来,“你怎么了?”

段逸雄挪开步子,朝身后一指:“你看那是什么?”

何开晴定睛一看,是一架蒙着绒布的西洋相机。

“你从哪儿弄来的?!”何开晴惊喜万分,“你会拍照?”

“当然。”段逸雄如那英伦绅士般,轻轻吻了吻何开晴的手背,“愿为小姐效劳。”

何开晴兴奋地解下披风,就着梅花的掩映,摆好姿势。

段逸雄亦将设备调好,一切就绪时,却忽然听见一声顿喝: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

何开晴被吓得后退两步,冷不丁裙摆被那梅树上的刺勾住,划出一道口子。

何开晴心疼道:“我的裙子!”

她愤怒地朝来人看去,是一身长衫的段家大少段逸才。

“姑娘家家的,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穿得如此暴露!”段逸才蹙眉道。

“干你什么事,我爹都不管我,你凭什么管我!”何开晴满腔热情毁于一旦,恼恨道:“你赔我裙子!”

段逸才阴沉着脸:“我赔你就是了。”

“你说得轻巧,这裙子是定制的,莫说江城,就是放眼世界也就这么一条,你怎么赔?!”何开晴看着段逸才古板阴沉的样子就来气。

“我说得出,便一定会赔。倒是你,先将披风裹上!”段逸才扬手,将那披风扔到何开晴怀里。

何开晴气极,此刻全然没了淑女做派,冲段逸才喊道:“老古董!原始人!”。

段逸才脚步一顿,却并未言语。

“我穿这一身,又不是给你看的,多管闲事!”何开晴一顿发泄,把能想起的词儿说了个遍,方才解气。

段逸雄在一旁安抚道:“我哥他就这性子,古董一个,不懂变通,不懂审美,你莫与他置气,当心气坏身子。”

何开晴气鼓鼓地打量着段逸雄:“你们明明是亲兄弟,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。”

段逸雄逗她:“敢问我是天上那个还是地下那个?”

一句话,让何开晴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。她脸色微红地掰扯着裙子,轻声道:“我方才,是不是特别凶?”

“的确很凶。”段逸雄颔首。

看着何开晴一脸懊恼的表情,段逸雄笑道:“不过,在我看来,很可爱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新年快乐,宝贝儿们!

第一百零二章

自那日宴席后,段逸雄与何开晴的感情迅速升温,双方家长也乐见其成,颇有好事将近的迹象。

这暂且按下不提,却说夏景生只身赴白云观,与玄虚道长叙旧。

玄虚身着玄青色的仙鹤道袍,头戴南华巾,是典型的方外之人的打扮。

他虽被称为道长,面相却极年轻,瞧不出岁月的痕迹。

“你瞧着清减了许多。”玄虚关切道,“我听闻前些日子,你在桂城遇到麻烦,现下可都解决了?”

“已经没事了。”夏景生笑道,“倒是师兄你,此番怎会专程到江城做法事?”

龙虎山门规森严,天师外出做法事,目的、地点都要经过严格的考察,绝不是有钱便能请得起的。

玄虚犹豫半晌,应道:“其实这一次……龙虎山收到了鬼差的来信。”

“鬼差?!”夏景生讶异道。

“没错,信中说鬼差在江城勾魂时,发现魂魄数量少了。”玄虚神色凝重。

夏景生身为阴阳行走,原本鬼差的信该送到他手中,可前一阵子,鬼差却联系不上夏景生。

信件兜兜转转,送到了龙虎山。

“魂魄数量对不上……”夏景生沉吟。

勾魂是鬼差的任务,生死簿上记录了人的生老病死,鬼差便依据簿上所载的时辰勾魂。

魂魄的数量与生死簿上的信息对不上,这是很严重的事情。

龙虎山接到来信后,立即派玄虚道长率领一众后辈到江城调查。

“师兄可有头绪?”夏景生给玄虚续上茶水。

“生死簿上的信息不可能出错,魂魄数量对不上,极有可能是有人做了手脚。”玄虚看着那澄澈的茶汤,慎重道,“我有个猜测……”

原来,龙虎山的旁系,曾出过一名弟子,道号凭虚。

那凭虚道人天赋极高,却生性不羁,无视道门法纪,屡屡破戒。

师门惜才,对他百般宽仁,怎料反倒助长了他的气焰。

龙虎山每月都会接到苦主的求助,需派门人前往查看。

一次,凭虚道人接下一户富户的求助,却在登门时看上了主人家的婢女。

苦主自述日日被噩梦所扰,忧思郁结、日渐消瘦。

这原是一道清心咒便可解决的事,可凭虚道人却动了歪心思。

他不仅没有为苦主解决问题,反倒用道法,变本加厉地迷惑主人家的心神。

致使主人家终日出现幻觉,惊恐万状。

主人家向凭虚求助,凭虚信口胡诌,将一切的根由推到那漂亮婢女的身上。

主人家信以为真,当即动了将婢女送走的心思。

凭虚又说,光是送走还不够,需得将婢女转手,切不论买主出价多少,主人家都不得还价。这样方能将那扰人的梦魇送走。

主人家信以为真,便依照凭虚所说,将婢女贱卖。

事后,主人家服下凭虚所制的符水,果然不再做噩梦。

心情大好的富户给了凭虚许多银钱作为报酬,凭虚尽数收下。

可富户却不晓得,这一切不过是凭虚的计策。

先将那罪名平白安在婢女的身上,再哄得富户将婢女贱卖,最后,托人前去充当买家,便可顺理成章地将婢女占为己有。

这一行径触犯了龙虎山的戒律,师门知晓实情后,再也容不下此等心思不纯之人,遂将凭虚逐出龙虎山。

被逐出师门后,凭虚行事全无顾忌,惹下许多祸端。

“竖子可恶!”玄虚鲜少对人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好恶,可见对凭虚,他是厌恶到了骨子里。

“他用心不纯,从不把引魂超度放在眼里,反倒是想借助魂魄的力量,行那利己之事。”玄虚说完,夏景生便听懂了。

道门讲究清修静心,对鬼神心存敬畏,而凭虚显然是个异类。

在他眼中,一切鬼魂都是可以利用的器具,通过驱策的鬼魂,来达到自己的目的。

确实是大逆不道。

“师兄觉得,此事出自凭虚之手?”夏景生问。

“我尚不能全然确定,不过江城道法兴盛,我亦打听到凭虚曾在江城出没,整件事像极了他的手笔。”玄虚回答。

夏景生了悟,玄虚道长是想借着法事招魂之机,看看能不能打探出那丢失魂魄的下落。

“此事,以我一人之力恐怕无法完成,还需师弟从旁协助。”这便是玄虚道长在典仪前专程与夏景生见面的原因。

夏景生应了,当下便着手准备。

龙虎山法事规模盛大,场面庄严,且有阳事与阴事之分。

阳事即为生人祈福,阴事则为亡魂引渡。

开坛当日,白云观人群熙攘,热闹非凡,一派生机。

可不知怎的,夏景生看着那花团锦簇的香案,心下生出一丝不安。

玄虚道长作为主祭人,身着一身庄重的道袍,大步登上法坛,将那案上的香烛点燃。

而后,将亡者的牌位安置好。

眼看着一座座牌位被安放好,夏景生悬着的心渐渐放下。

他阖上双目,开始颂念表文。

片刻后,耳旁忽然传来一阵簌簌声。

四周忽然狂风大作,夹杂着沙石打在夏景生脸上。

粗粝的沙石在夏景生的侧脸划出一道细痕,夏景生倏地睁眼。

香案上的三根香烛不知何时已熄了一根,法坛之上的玄虚面如金纸,气息不畅。

夏景生心道不好,冷静地指挥一脸失措的龙虎山弟子:“马上扬幡。”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