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页(1 / 1)

吴恪文的目光总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脸上,那目光如针一般,看得夏景生浑身不舒服。

“怎么去了那么久?”吴恪文嚼着肉排,饶有兴致地问。

夏景生笑笑:“碰巧遇上吴太太,多聊了几句。”

“哦?据我所知,内子一向不善与人交际,没想到与夏先生这般投缘。”吴恪文似笑非笑道。

饭桌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,夏景生终于体会到了,吴太太口中那变态的占有欲与控制欲。

仅仅是这咄咄逼人的问话,便已让夏景生心头火气,很难想象,吴太太是顶着多大的精神压力,与吴恪文一同生活了这许多年。

三人一时无话,孙闻溪极自然地替夏景生将牛排切成小块,撒上胡椒末。

两人亲密的举动被吴恪文看在眼里。

等到吴太太收拾好情绪,重新落座时,吴恪文忽然将自己的餐碟推到吴太太面前,叉起一块牛排,轻笑道:“张嘴。”

吴太太动作一顿,脸上难以自抑地流露出恐惧的神色。

吴恪文的每一个出人意表的举动,都让她觉得惶然。

夏景生蹙眉道:“我记得,吴太太爱吃素食?”

此言一出,吴恪文阴鸷的眼神登时看了过来,可他唇角上翘,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:“偶尔也该吃些肉。”

他发话了,吴太太便顺从地张开嘴。

夏景生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,登时没了胃口,拿餐巾擦了擦手。

在牛排的试验过后,吴恪文像是找到了喂食的乐趣,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。如若夏景生没有亲眼看到吴太太身上的伤痕,定也会同常人一样,觉得吴恪文是个绝好的丈夫。

只可惜,拨开那层镶金嵌玉的外衣,里头的东西却早已被铁锈侵蚀。

吴太太如坐针毡地熬了许久,终于等到吴恪文放下筷子。

四人在店门口作别,吴太太稍松口气,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群蒙面的黑衣人,个个手里拿着枪,把孙闻溪和夏景生围在中间。

“这……”吴太太吓了一跳,转眼看向吴恪文。

吴恪文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,细看之下,唇角还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
“他们……这是要做什么?!”吴太太脸色苍白道,“救人,快些救人。”

吴恪文对她的呼喊声充耳不闻,无动于衷地站在一旁。

吴太太看这架势,哪里还能不明白呢。

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,像是从来没认识过他一般,颤声道:“是你找的人?”

吴恪文掐了掐吴太太的脸: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,若不是你四处勾搭男人,我也不会找人。”

吴太太心力交瘁,她脚步踉跄着,险些跌倒。

吴恪文冷笑一声,吩咐道:“司机,送太太回去。”

而他还要留在此处,观赏一出好戏。

夏景生与孙闻溪都选择将后背交给彼此,二人眼神戒备地盯着面前一圈蒙面人。

“景生,我们冲出去。”孙闻溪专心地寻找着包围圈的破绽,最大限度地保持冷静与淡定。

“好,我替你打掩护。”夏景生说着,也拔出了腰间的蛇形鞭。

两人的配合十分默契,夏景生长鞭一扫,正中一圈蒙面人的小腿。

趁蒙面人吃痛之际,孙闻溪以近战的方式,飞快地卸了好些人的胳膊。

夏景生没有枪,孙闻溪从身后搂着他,单手射击。

很快,中弹的蒙面人纷纷叫痛,孙闻溪与夏景生凭一己之力,杀出了一条血路。

孙闻溪揪下蒙面人的脸罩,厉声道:“谁派你们来的?”

蒙面人不过是马前卒,也不知道他们的雇主是谁,他们多是社会上的无业混混,为了生计,专门凑了这么一支满是散兵游勇的队伍。

队伍经常会接到单子,任务有成功也有失败。

这一次,显然是失败的。

吴恪文没料到他们二人竟能联手冲出包围圈,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。

夏景生深深地看了吴恪文一眼:“吴先生,还真是睚眦必报啊。”

吴恪文绷着一张脸:“夏先生这是什么话,难不成疑心是我做的?”

夏景生原先并不肯定此事是吴恪文的手笔,直到瞧见他一反常态地站着旁观,才确定他就是罪魁祸首。

正常人见到如此危险的场景,定然第一时间逃离现场,哪像他这般有闲情逸致。

吴恪文不问,夏景生也不多说什么。

可有个人却忍不住了。

吴太太坐上轿车,后背被冷汗浸透了。

她想起夏景生的那个问题:你知道,吴恪文的前妻是怎么死的吗?

吴太太一直听人说,她是自杀的,却没有深想过,为何一个芳龄大好的姑娘要选择自杀。

现在吴太太明白了。

吴恪文的控制欲已经到达顶峰,吴太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,到家之后,等待她的必然是吴恪文的暴怒。

她打心眼儿里害怕,连同舒适宽敞的轿车,也成了阴暗逼仄的牢笼。

她抬头看向窗外,“江城日报”四个大字刺激着她的眼球。

吴太太做了到目前为止最大胆的决定,她让司机把车停下,踩着素白色的高跟鞋,独自走进报社。

等她从报社出来时,天色已经黑了,四周一片暗沉。

吴太太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轻松过,连脚上那双压抑了个性的素白高跟也变得可爱起来。

她伸手把鞋子脱下,将它扔进垃圾箱,脚步轻快地走向舞厅。

第二日,金厦银行代理总经理吴恪文家暴妻子的事被《江城日报》报道,不少人感叹吴恪文人面兽心,一时间,吴恪文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
连太太们教育小孩,都会用“再不听话吴恪文就把你抓走了。”

此时此刻,吴恪文在别墅内喝得酩酊大醉。

大门处忽然传来钥匙声,吴恪文沉下脸,试图摆出“暴君”的样子:“你还有脸回来?”

吴太太没说话。

吴恪文发现,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。

“你们来做什么,这儿不欢迎你们,出去?!”吴恪文使劲儿赶人。

叶恒朗亮出一纸搜查证,铁面无私道:“吴恪文,现有人报案,说你涉嫌绑架及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,巡捕房已下了搜查令,还请你配合。”

吴恪文皱着眉头,整个身子东倒西歪,语无伦次地说:“搜查证?我看看……”

只听“嘶拉”一声,那证被撕成了碎片。

孙闻溪将一叠签了章的搜查证拍在桌上:“就防你这一手,你爱撕就撕,爷这儿有的是!”

吴恪文瞪大了眼睛,看着面前一个个虎视眈眈的人,终于明白,他被人联起手来摆了一道。

他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盯着夏景生和曲白琳:“我明白了,是你们,你们联起手来……”

按照以往的经验,吴恪文一生气便会对曲白琳拳脚相加。

这一次,他也冲两人举起了手,却在半空中被人生生截住了:“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!”孙闻溪板着脸喝道。

潜藏的恐惧并没有那么容易克服,瞧见那高高扬起的巴掌模样,曲白琳手心里全是虚汗,但这一次,再不用担心巴掌会落在身上。

曲白琳长舒一口气,冲夏景生真诚道谢。

这时,年轻的探员匆匆赶来:“发现张少在地窖里。”

这幢别墅的地窖十分隐蔽,夏景生一行借着昏暗的烛光找到了消失已久的张博谦。

张博谦的呼吸十分虚弱,多日水米未进让他此刻看起来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,瘦得近乎脱相。

夏景生见状,吩咐道:“赶紧拿水来。”

喂了水,张博谦的呼吸也渐趋平稳,长久以来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大石,也算落了地。

第一百一十六章

张博谦当真命大,他许久未进食,换做一般人只怕意志与□□总得崩一个。

可他撑住了。

当然,这与他在北地时,学那道观里的道士打坐不无关系。

他终日不理俗物,奇技淫巧倒是习了大堆,当中就包括修仙求道。

在旁人眼中不可理喻的辟谷之举,为他在绝境中赢得了一线生机。

人是救出来了,可刘蕴的死既成事实。

张博谦清醒时得知了这一消息,反映出人意料地平静。

他没有嚎啕大哭,没有歇斯底里,只是在闻听许久后,迟钝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