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释怨灵(1 / 1)

火堆被突如其来的风吹熄,似有簌簌声在耳畔回旋。

四人齐齐盯着现怨针。

突然,指针停下,直指北方。

众人顿时不敢动,屏住呼吸。

凌傲月用嘴型在倒数,数到一时,司徒曜提剑刺向北边。

“哎!”

余下三人来不及阻止。

明明还有零,真是毫无默契……

司徒曜的脚步生生停下。

只见他对面站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,穿一袭红衣,头发高高挽起,像是一个寻常的过路人。

可此地这般偏僻,哪里会有路人?

女子浅笑嫣然:“公子可曾见过我家封郎?”

司徒曜有些愣:“不曾。”

“不曾?”女子怒目圆睁,面露狰狞,“那便是你害了他!”

话音未落,她凶相毕露,右手做爪直朝司徒曜的心口袭来。

司徒曜竟还不躲,陈洗一脚踹开他,接下女子的招式。

对方术法武功低,几下便被制服,陈洗不由自主地看向女子的眼睛。

这女子有一双美眸,美而不媚,含情脉脉。

忽然,一切霎时消失,四周大亮,竟成了白日!

陈洗反应过来,他中了幻术!

一般怨灵术法不高,但能蛊惑人心,想来刚才司徒曜也中了招。

虽是白天,但空旷无边,只有远处云霞似血。

不一会儿,莫名的乐声响起。

一队人马在陈洗眼前走过,几人在前奏乐,中间坐在马上的男子相貌丑陋,后头还抬着花轿。

看来是办喜事的场面。

场景随即转换,这些应是那怨灵记忆中印象深刻之事。

陈洗不着急破阵,反而在旁潜心观看,因为他能感受此阵中有一股莫大的悲伤。

画面零零碎碎地展现在眼前,陈洗约摸看明白了这个故事。

女子容貌出众,和邻家二郎——就是她口中的封郎,乃青梅竹马。

不料,村中恶霸趁封郎会试之际将她强娶,却在成亲当晚暴毙而亡。

恶霸家中唾骂女子为丧门星,日日虐待,逼女子为恶霸守贞。

幸好封郎高中归来,用重金将女子赎回,但迟迟不提成亲之事。

女子只默默伴其左右,后因长相优越,被一方巡抚看中。

巡抚多次出言讨要她,甚至给封郎许下诸多好处。

封郎被说动,竟主动来求女子委身他人。还直道女子身子已然不洁,此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。

女子悲愤交加,说出自己仍是完璧之身。

听言,封郎一反常态,对女子诉说爱意,引其云雨。

即便如此,封郎还是下药让女子去陪巡抚。

女子清醒后羞愤欲死,封郎许诺婚事,却是以妾室名义成婚。

婚后,封郎变本加厉,逼女子去陪不同官吏,为丈夫仕途平顺,她委曲求全。

之后,封郎要娶丞相之女为妻。

女子终于心灰意冷,发请帖将过往□□她的人聚在一起,使计下毒害死了所有人。

看着封郎在怀中渐渐咽气,女子泪流满面。

她放了一把火,火越烧越旺,犹如他们幼时常常结伴去看的云霞。

她终是又见到如此美景,只是那个比美景还耀眼的少年不见了。

最终,她消失在这片绚烂里……

望着幻境中的这一抹红,陈洗长叹一声,道:“如此小人,何故再挂牵?”

他已然参破解法,随即捏诀破阵而出。

一睁开眼,阿柏和凌傲月正与女子缠斗,而司徒曜在一旁昏睡不醒。

陈洗连忙上前助阵,却未料到竟被阿柏和凌傲月偷袭,幸好反应及时,只擦破点皮。

在他以为二人是受迷惑之际,周围场景逐渐产生裂痕,最后又只剩下迷茫的白。

幻境中的幻境!

此处没有任何景象,只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白。

陈洗思索许久不解其法,时间一长,受伤的手部传来细微疼痛。

他看着方才擦破皮的地方微微泛红,忽然想起上个幻境中那片比血还要红的云霞。

没记错是在右侧。

想着,陈洗对那方掐诀施法。

顷刻间,无数的白开始晃动,开始变红。

阵眼果真在此处!

陈洗破开幻术,只见司徒曜和阿柏正与怨灵打斗,而凌傲月躺在地上昏迷不醒。

方才经历让陈洗心有余悸,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忙。

这时,司徒曜和阿柏困住怨灵,见站一旁发呆的陈洗,司徒曜喊道:“你醒了干站着作甚?快将缚灵索扔过来!”

陈洗回过神,忙翻出绳索扔了过去。

怨灵被捆住,大声哀嚎着。

女子极美,成为怨灵后也不形状可怖,忽略夸张的表情,依稀可见生时风韵。

她挣扎许久,似是认命地回归常态,幽怨地抹着眼泪道:“世间男子皆是负心汉,你们三人也是!还不懂怜香惜玉!呜呜呜,好痛……”

这下将三个尚未开窍的小伙子搞不会了,三人刚刚皆中幻术,知晓女子悲苦生平。

如今美人在他们面前哭得可谓是梨花带雨、凄凄切切,三个大男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此时,凌傲月醒了,看见眼前这副景象,问:“你们已经收服她了吗?”

陈洗点点头,对凌傲月眨眨眼,好似在说:可她一直在哭,救命,想想办法吧!

凌傲月才破幻境而出,看过女子经历之事,愤愤不平道:“何必再为他哭?你那封郎卑鄙无耻,实乃世间少有!”

“是啊,所以我杀了他,”女子麻木地擦掉眼泪,看向凌傲月,“可他明明知晓是我下的手,死之前却还在说爱我,为何呢?又许我一生一世,又逼我去做那些腌臜事……”

听言,凌傲月无奈轻叹:“他才不爱你,从头到尾他爱的只有权势。死前说爱你不过是想你心生愧疚,你看,你不也因此无法释怀,终成怨灵,入不了轮回。”

女子愣住了,最后连连摇头:“不,才不是!他曾散重金救我于水火……”

“你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,那不过是他仅存的微末情谊罢了,亦或是占有欲,”凌傲月振振有词,“而且彼时他已高中,这些钱财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。勿要受花言巧语影响,应当看他做了何事!”

女子懵了,眼泪如断线珠子往下掉,只是怨灵已无实体,泪终落不到地上。

凌傲月巧舌如簧的一番话,听得陈洗是啧啧称奇。

没想到她年纪不大,对情爱之事看得如此透彻,说起话来一套又一套的。

想着,陈洗看向阿柏。

凌傲月最近不像从前那般将阿柏挂在嘴边了,莫非出了什么事?

突然,有破风之声传来。

“谁?!”

陈洗喝道,拔出不然剑将飞箭斩断,可飞箭的顶端仍直直扎进了怨灵的体内。

只听女子痛苦惊叫,浑身冒起黑烟,竟生生变成巨大的黑色怪物。

陈洗大喊:“不好!快跑!”

可惜为时已晚,怪物挣断缚灵索,隔空一掌便将四人掀翻在地。

四人忙起身拔剑应对。

怪物浑身上下好似铜墙铁壁,怎么砍都砍不进去,甚至符纸还未贴到它身上便化为烟灰。

司徒曜喊道:“陈洗,这什么鬼啊,刚才是什么东西?这下怎么可能打得过?”

“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箭,”陈洗道,“有人要害我们!”

凌傲月:“可除了灵丰门的人,谁会知我们在此处?”

司徒曜猜想:“或许歹人一路跟着我们,我们未发现。”

陈洗蹙眉思索,此事他与父亲交代过,而且方才的箭上他感受到了一丝魔气。

灵丰门讲究释怨灵,但魔域反其道而行,是谓捕怨灵收为己用。

能激发怨灵如此大的怨气,也只有魔域的术法了。

施术者法力高强,眼下他们四人定打不过这怪物。

陈洗思虑过重,一不小心便被击中打伤在地。

“陈洗!”

勉强维持的制衡之势打破,凌傲月、司徒曜和阿柏也被重伤倒地不起。

陈洗用不然剑撑着站起身,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挂在脖子上的传音玉。

师尊说,如遇危急,可摔碎此玉保命。

眼下这种状况,即便他再舍不得,也不得不摔了。

怪物好似发现陈洗的意图,突然出手擒住陈洗的脖子,将人高高举起。

“封郎,你还不知悔改吗?”

如今的怪物哪还有美人模样,活像几层楼高的尸骸环绕在黑气中。

陈洗喘不上气,挣扎着。

传音玉拿不出来,他反手用不然剑去刺,却难以撼动分毫。

这是要死了吗?

形势危机,见司徒曜迟迟不出手。

“阿曜?”

阿柏不由得开口提醒。

这般情况只能动用妖境术法。

司徒曜看向凌傲月,有她在场,若使用妖术,定会被识破身份。

于是他施法飞了颗小石打中凌傲月,让其昏迷不醒。

见状,阿柏正欲施展妖术救人,竟又被司徒曜拦下。

眼见怪物就要抓上陈洗的胸口,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凌厉剑气破空而来,直直斩断了怪物掐着陈洗脖子的手臂。

失去束缚,陈洗的身子凌空下坠。

忽而一个身影飞身而来,接住了陈洗。

颈间一空,陈洗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。

看清来人,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,双手下意识牢牢环住对方脖颈。

因方才被掐,陈洗的声音有些喑哑,只听他惊喜道:“师尊,你怎么来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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