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.第二十章(1 / 1)

“我为什么要绑他?”肖勉就笑了,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,“我说你这老头子搞搞清楚,我根本就没绑,没绑,没绑!重要的事情回答三遍,哪里来的为什么!”

正厅里,孟管事正在审问肖勉。黛青则是尽职尽责地站在旁侧,手扶月形弯刀,仿佛置身事外。

孟管事没料到这位像是真不怕死似的,依旧盘腿坐在地上,连挪都不带挪一下。

他微微俯首,语气难得还保持从容,“肖公子是要硬扛到底了吗?”

“我说了,没有,不是我!”肖勉就很没有耐心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,两眼蒙水,幽幽道:“你要不要着这般心急?将罪名给本公子安得这么快。不回答就是心虚,不承认就是硬抗。你起码的流程呢?拿个证据出来,能先说服我一下也成啊?”

孟管事的额角禁不住抽动了一下,袖中两手紧握,半晌,“好,行,你真行……”

肖勉就不知道他这话是夸的,还是嘲讽的了。

一会儿功夫,有人将东西递了上来,孟管事接过,将其依依摆放在肖勉眼前。

“肖公子,嘴上不承认也行,这个,您先解释解释吧?”

肖勉蹙眉,倾身对着地上的纸张盯了一阵,又迷茫地觑了孟管事一眼。

“这都……什么东西?”他伸手,迷茫地捻起一张来看。

“什么东西?”孟管事正了正身,语调缓慢,“肖公子不认识?”

“我要认识问你干嘛?”肖勉不耐地拿这纸张翻来又覆去,“鬼他么知道这画的什么东西!”

说罢,扬手便将其抛了出去。

“放肆!”孟管事看这迎风舞动的纸张,怒目一横,指着肖勉怒斥,“你盗用侯爷印鉴,伪造通关文牒,为逃离丹东,不惜绑架幼儿威胁,而今以为装疯卖傻死不认账就能糊弄过去了?你当我侯府是什么地方,当我丹东什么地方?任你无法无天、恣意妄为吗?”

“什、什么文牒?”肖勉就更懵了,“你睁着眼乱七八糟地在说什么?我还威胁?我他么被人绑到山上跑了两天,命都要没了,还能给你什么威胁?脑子还好着呢吧你?”

“你……”孟管事怒,“放肆!”

“我还放五呢!”肖勉撂了个白眼,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
“你……”孟管事忍无可忍,“如此嘴硬,来人!”

侍卫应声至前,孟管事直接吩咐道:“上刑——”

肖勉腾一下就弹了起来,“你等会儿!”

他站起身,两腿有些打晃,定了定神,啧啧嘴,道:“想屈打成招啊!是你家侯爷的意思吗?”

侍卫们速度很快,将一众刑具搬到厅内。肖勉草草掠过,又回过头,指着刑具问孟管事,“是他让你这么折磨我的?”

孟管事面布阴云,看着他,不答。

“对喽,就这个表情。”肖勉突然打了个响指,道:“看吧,你的沉默都告诉我了,他没说!”

孟管事的脸乍然黑了一度。

肖勉却自动忽视,啧啧嘴,挑起一边眉毛,“侯爷人都没在,那你着什么急呢?怕我反过来咬你诬告吗?”

“你……”孟管事登时被他激得一抖。

却见肖勉脸上笑意渐敛,“你什么你,手给老子放下去!”

他无比蛮横且不知所畏道:“少他么伸一根儿手指头,在老子面前指来指去!”

孟管事的那根儿食指,突然就僵在半空。他竟是在某一瞬间,被眼前这个奴给唬住了。

刑具已经摆在了眼前,统共十八件,件件势存威慑。他能就此罢休吗?

显然是不能的。于是,他恼而挥手,“上刑——”

侍卫应声,迟疑上前两人,抽出一截夹棍。

还他么动真格的?肖勉只觉心底蹭一下窜出股明火,立时动作先与思想,当即瞅准一人,旋身至前握住他的腰刀刀柄。

几乎是不留丝毫间隙的,呲拉一声,拔出便抵在了孟管事颈肩,“谁敢?”

孟管事仅看到一晃而过的银光,待回神,便从刀锋上瞧见了自己的脸……

黛青闻得动静,立时抽刀。

“别动!”肖勉道:“黛青侍卫,别、动!”

黛青动作猛地一收,果然没再往前半寸。

“你……”管事谨慎地注意着刀身。

“孟管事是吧?”肖勉笑着紧了紧手。

“你最好不要乱来。”孟管事道。

“不要命的人,谁还在乎乱不乱啊?”肖勉顿了顿,微微调转方位,将刀刃逼在他喉管处。

孟管事的脸上,这才显出一丝惧意。

“我欠了你主子的,并不等于也欠你、欠了你们侯府所有人。”肖勉冷冷侧目,“所以即便今我为奴,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奴,要杀要剐他做得了主,你,能吗?”

肖勉不自觉地,将刀往前推送些许,“你想对我用刑是吧?要不要现在试试哪个要快一些呢?”

孟管事瞳孔骤缩,不自觉地颤了一下。

“站住!”余光瞥见黛青似有所动作,肖勉手中力道加重,“退后!”

黛青凝神注意着肖勉的手,浅思之后,照做。

肖勉目光轻扫,满意地勾了勾唇角。

他问:“黛青侍卫见过绑架吗?”

肖勉看着他,手中长刀微倾,又问:“你见过威胁吗?”

黛青不语。

“瞧你这样应是没少见了!”肖勉噙着几分笑意,又睨向孟管事,道:“不过……我看你似乎不如黛青侍卫懂行呢!行,可以,本公子今天让你开开眼!”

说罢,全然忽视孟管事愈发惨白的面色,稳稳操刀,往左划了去。

“肖闵——”黛青扬声喝止。

却见几丝殷红滋在刀刃上,红白相映,分外刺眼。

孟管事拧眉痛呼了一声。

这时候,他看到越明爵已经步上厅外玉阶,一袭如墨黑衣穿过雪色,冷肃且显闷重。

遇上越明爵,就像遇了救星。孟管事难得散了些许显而易见的恐慌,双唇颤动,“候、候、侯爷……”

肖勉抬眸,正迎上越明爵深邃且阴郁的眉眼。

他看着肖勉,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,然后镇定且波澜不起道:“放开他!”

原以为肖勉会再挣扎一会儿,或者趁机再要求些什么,没想到他倒是干脆。

“可以呀!完全没问题。”肖勉挑了下眼皮,握住刀柄利索旋转半周,将其从孟管事劲间抽离。

继而叮的一声,支在地砖上。

孟管事也被他给推了出去,道:“还有要问的吗?赶紧,本公子还赶着去投胎呢!”

他说着,随意且慵懒地将身体的大半力量倾在刀上。

往下,那只扣在刀柄上、被布条草草缠裹的右手,以极其轻微的幅度在发着抖。

孟管事捂着脖颈,“侯爷,他、他他……”

越明爵侧目一瞥,孟管事便闭了嘴。他视线掠过厅中的一排刑具,浅淡流转,最终落在了肖勉的右手上。

肖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发现露了怯,索性心一横,将刀也抛了出去,总归他也无心要杀人。越明爵要他死,他连挣扎的余地都不会有。

他心道:冤就冤了。今日这一出,就当……是替原身还债了!

不过,只有这一次。

所以,他就等着越明爵如何给他安罪名。

而越明爵缓缓敛神,并没有要继续审问的意思,亦不多说,直接道:“将人带下去。”

肖勉并不知他说的带下去是带到哪儿,他也不在乎了。所以,见侍卫闻此都有序地走了过来,抬手避开他们的碰触,“本公子有腿!”

越明爵不说话,侍卫亦没有强行押送的意思,只率先走出两位在前头引路,后方留几名,手持阔刀落他几步。

肖勉不经意地回眸看了看,越明爵已经坐回了台上,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,惯来的带着一副穿透人的威势,欠揍与可恶纹毫未减。

再转头,肖勉扶住门边,深感疲累地跨出门槛。

他现在跟那步履蹒跚的老者,唯一的区别只有这勉强能看的驱壳了。说实在的,此时此刻他心里最想的,只有:

让我消停一会儿,随便窝个地方歇歇觉都行!

然,他那只手还未及抽回,便觉两眼一花,闪出了些许斑驳光点。

肖勉忙停住步子。眼前活跃烁动的光斑便迅速弱化下去,继而,被大块争相交替的黑白取代。

肖勉觉出自己的气息开始乱了,且重。他忙揉揉眼睛,正要撑起身子跨出门槛,却发现嗓间极其不合时宜地泛起一股猩甜来。

他迟滞须臾,抬手摸了一把自嘴角溢出的几丝微凉液体……

红的,是血。

肖勉瞠目大惊:卧艹,竟然是血?

他脑中最先想到是:老子这是被群智障气出内伤了么?

他就不可思议地揪起袖子蹭了蹭。

竟然真的是血!

然后,扑通一声,便栽了下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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