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.第三十三章(1 / 1)
肖勉愁都要瞅死了……
他自己蒙着头,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斟酌了半天,结果人都还没到院里,在门外被越明爵拒绝了彻底。
“不准!”
越明爵可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弯儿都不带打的。就好像已经老早准备好了一样,就等着肖勉提出来,然后尽最快的速度来打消他的念头。
肖勉就很无奈:“为什么啊?我就回家里一趟,旁的哪儿都不去,保证很快……”
话都没听完,越明爵抬脚便走,“不准就是不准!”
肖勉:……
他觉得自己现在脸皮什么的,几乎都没存在的。这么些日子,可能早被时光磋磨的只剩下茧子了。
于是他就咬咬牙,跑上去挡在越明爵身前。
“您好歹给个理由吧?”肖勉道:“之前不是还说好了的公平交易吗?您让我就这么等在府里,难不成要等天上掉饼吗?”
越明爵终于是给了他一个眼神。
带着嘲弄的意味,勾了一下唇角,道:“你可以!”
语毕,示意忠犬黛青将眼前这碍事的奴给隔开。
肖勉:……
他已经很隐忍克制了,还是忍不住锤拳跺地,骂了一句:“大爷的!”
都说女人的心思、小孩儿的脸,是这世间最多变难测的,然相比较来说,现在在肖勉看来,再没有什么能比得过越明爵了。
所以他到底还要不要放自己走?
很值得怀疑。
……
肖勉想来想去,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干等着。
腊八宴那日,肖筱都应经跟那些贵女们混在一起了。虽然说,她身份不如从前,更及不上那几位显赫贵重,可到底也不是全然陌生的模样的。
想来那位清闲的养母郑氏,在家里是坐不住了。肖逊那性子做不出言语讨好、低眉谄媚的事,恰恰他这位精明的养母,对此最是在行。
在丹东,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压制越明爵绝呢,郑氏这么大胆,肖逊知情还好,总会有防备。若是不知,再叫郑氏哪一次莫名其妙给坑上一把,他也别说离开丹东,估计能活着就够呛!
好像,肖筱也到议亲的年纪了吧?
肖勉忽然就又开始头疼!
……
次日,午后。
“你问哥哥的喜好做什么?”小团子坐在肖勉的腿上,很不理解地歪着脑袋问。
“这个……”肖勉不能在小朋友面前说太多,所以有点儿不好开口。
小团子很专注地看着他,等他说出个所以然来。然而瞪了半天,也没见挤出个合理的理由。
他就认真地眨巴几下眼睛,观察了肖勉好一阵。
突然,好像就有点儿明白了。
“哦……”他包着嘴想了一下,点点头,“我明白了!”
肖勉正发愁,几个字刚从小团子嘴里一出,他便猜到这位的大脑,许是又不知道蹿哪片儿水里游泳了。
他道:“我还没说,你明白什么?”
团子立马作小能人状:“我当然知道!书上说了,这叫投、其、所、好。”
他这么一想,似乎很兴奋,“你说,你是不是惹我哥哥不高兴了?”
肖勉:……他好像、其实,也不用刻意去惹。因为,你哥哥那煞神都没见他高兴过!
他道:“没有,我求人办事呢!”
“我不信!”小团子道:“没惹你来问我?”
肖勉:……确实不该来!
他抽了下嘴角,掐住这软球的咯吱窝,将他放在一旁的软垫上,“算了,你继续写字吧,就当我没来过!”
可怜的娃,还没开始跟着先生读书,先被那个坏到人神共愤的哥哥罚抄一百个字。
一个十遍。
想想自己少时被老师罚蹲马步补作业,肖勉倍感同情地帮他把纸张展平。又带着老父亲般温柔且充满慈爱的目光,把蹭在他脸上的墨汁给擦掉。
“赶紧写哈,乖,等写完了哥带你再飞一次。”
小团子就嗔瞪了他一眼,“还不是都怪你!”
说完又觉得漏了,补充道:“怪你们!”
肖勉:……
许是想起当日的尴尬场景,他下意识地伸出一根食指,挠了挠额角,“呃……我先走了,明天再来看你!”
小团子愤愤然提笔,一张豆乳似的软乎小脸,对上面前摊开的纸张,瞬时鼓包成河豚。
肖勉讪讪起身,听他唤道:“美人儿哥哥……”
“嗯?”
小团又将笔搁下了,抿抿小嘴巴思索片刻,“我知道一个法子,肯定行!”
肖勉本不抱希望,却还是问了一句,“什么?”
“你啊!”小团子道。
肖勉:……
他汗毛竖了起来,“哈?”
这娃儿每天都在想些什么?谁教他的?
“等等,”却见小团子快速地低下头,在案上的一堆乌七八糟的图册里找了一本子。
他翻开几页之后,递在肖勉面前,“喏,你看,这上面写了,狐仙子就亲了树妖一下,树妖就什么都听他的了!”
肖勉:……
他深感心累且无言以对地扶额,心道:你到底认识多少字,能看的这么仔细?
且关键是……这书都是从哪儿弄来的?
情情爱爱,简直误人子弟!
“没收了!”肖勉立刻扳着脸,将话本子给背在身后,呵斥,“好好写字,不许偷懒!”
小团子委屈瘪嘴,苦哈哈地提起笔,心里忿忿不平。
哼,你明明是想偷偷看的!
……
狐仙子和树妖?什么鬼故事,还亲?肖勉回了房就把书给丢在一旁。
他又想了想,决议再去越明爵那里试试。
这次他不在自己房里,而是在书房。这倒是叫肖勉心里松和不少。
在稍微不那么尴尬的地方,他应该不会那么上火吧?
……
“最近,去了夹弯巷肖家的人,是比前些日子要多。只是……”
肖勉到门外,刚巧仆役烧了茶,正要往里边送。这是个机会,他便赔笑好说了几句,主动将茶水接过来要代他送。
茶水这些事,入口的东西,仆役原是不会转他人之手的。可现在大家好像都知道,这位,已经被侯爷弄进房里负责守夜了。
能近身近到这种地步,谁知道其中有什么隐秘。
有人私下议论,说部落里没少往府里送女人,却没有见哪个进过房门半步的。而这位,除了黛青侍卫之外,也就他可以。
所以……脸蛋好就是好!
仆役语气还算和善地叮嘱了几句,肖勉便进来了。
然后就好巧不巧的,听到越明爵在与黛青谈话。说的还是有关肖家的……
肖勉还犹豫了一下:这么趴在房门外偷听,好像不太像样子。为君子,自当光明正大,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儿。
可是……他没有偷鸡摸狗。
肖勉又说服自己道:我也不是个君子啊!
而且,他并非纯偷听,是巧了。
没办法,就是这么巧,还巧在了点子了。反正听得都是自己家里的事,还不算是有问题……吧?
所以他便不怎么心安理得地停了下来……
“只是什么?”
是越明爵的声音。
黛青如实道:“据探子们汇报说,肖大人一直称病不出,亦不曾露面接待过,那些人到了府里,也就半盏茶时间便自己离开……”
“哼,”半晌,越明爵冷嗤,道:“他倒是乖觉!”
“现在,肖大人那里倒没什么。”黛青道:“就怕……”
他突然就停了。
就怕什么嘛?肖勉听不到,就把耳朵贴向门边,
还听不到,又努力地往里挤了挤。
房里静默片刻,黛青语调放缓,继续道:“就怕是,有些人……远没肖大人识时务!”
“嘭——”门开了。
肖勉倾着身子,一时没了支撑,踉踉跄跄差点儿栽了跟头。然不待站稳,手里的托盘先在眼皮子底下飞了出去。然后,噼里啪啦,一阵愈发不可收拾的乱响之后,茶水四溅……
“阿喂!”肖勉大骇,手忙脚乱地欲往回揽,却在手刚伸出去的时候,眼前一暗,一头撞上一堵软墙。
他登时脱口就是句:“卧艹!”
也不知道磕在哪儿了,脑门子生疼生疼的。所以他就没心思去管那茶不茶的事儿了,哭丧着脸就去揉额头。
“嘶……”
他这才意识到,水是热的。
因为有些许黄绿色的茶水,洒在了手臂上,他轻轻一抬手,衣裳贴住皮肉,顿时像是着了团火一样。
“好烫、好烫!”他差点儿就着面前的这堵墙跳起来,不想,不经意地抬眸,仓惶撞入一汪幽潭里。
倏地觉出不对,肖勉就怔了一下,往上看,越明爵正阴着脸,瞪他。
我他么……他蹭一下就往外弹。
许是投怀送抱的太诡异,肖勉受到了一万点惊吓,退的太过用力了,竟叫后脑勺“亲”上了门框,无比响亮的一声:“咣——”
越明爵下意识伸出的一只手还没搭上他一根汗毛,他自己……居然又回来了?!
肖勉眼中的泪登时就冒了出来,跟决堤的河坝一样收都收不住。
明明是闭着眼睛,却见那水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,哗哗啦啦冲出两道湿腻腻的沟,晶莹且刺眼。
越明爵缓缓低目,近在咫尺的扇羽,正抖动的活像是脱壳的蝉翼。
他登时呼吸一乱,暗道:该死!
这时,肖勉揉着后脑勺抬起了头,“我……”
刚挤出一个软绵绵字,啪啪哒哒掉下几串剔透晶莹的水珠子。
越明爵:……
他额角显而易见地腾腾跳了几下,脸色很难看。
道:“你又哭什么?”
可以说,这话是相当无奈且克制了。
肖勉自己也压不住水,心里明明万马奔腾,可抽了抽鼻子,说出的话却是……
很没有威力的、软趴趴的、可怜兮兮的、很丢脸的:
“我……想回家!”
越明爵:……
一直插不上手,且瞪大了眼睛被冷冻在一边的黛青:……
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