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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从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身边……”陆骁慢悠悠地开口。
蒋言言眨眨眼睛：“自己一个人生活受了很多苦？”
“没有,那时候简直太爽了,”陆骁坐起身来,讲起来这个还很兴奋，“没有父母管教,保姆和管家完全看不住我,我想做什么都能去做,他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,也不敢去打小报告，每个月只有那么几天需要装成好孩子，视频电话一挂掉，我就立刻恢复原形。”
蒋言言没忍住笑：“听起来好像还真的挺爽的。”
是她也想要的童年生活。如果父母不能给她很多爱,能有很多自由也是好的。
“起码到十六七岁,都还是这么舒坦的日子,”陆骁一脸回忆状，“后来就不太好了，大概是欠下的早晚得还回来，老管家退休，我爷爷以前的一个战友接了这活，非常严厉，每天还让我写报告,一周汇总然后交给我爸妈。”
“那老头时不时跑我们学校跟老师沟通我的情况，还动不动就去打小报告。”
陆骁说着,脸上却没有一点嫌恶和痛苦的样子,反而还有些斗智斗勇的兴奋：“开始我很苦恼,后来我就研究出了一套对付他的办法，他感觉到情况失控以后，也更换了计策，我们就一直斗智斗勇……”
听得感了兴趣，蒋言言也坐起来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那老头本来身体就不太好，跟我你来我往那两三年，倒是身体又硬朗了起来，可能是找到了新的生活乐趣？”陆骁继续回忆，“后来到我成年礼，我父母回不了，曾祖父曾祖母身体也不好，还是老头当我家长跟我一起去参加的……”
“那天晚上我俩还一起去喝了小酒，算是冰释前嫌，”陆骁托着下巴，看着蒋言言，“不过对于这个结果，我俩的看法就不太一样，他觉得是他把我降住了，我认为是我把他给同化了，反正最后是成为了……朋友？”
“现在的管家是……他吗？”蒋言言回忆不太起来。
“不是，喝完酒那天没多久，他家人就把他接走了，大概是家里小辈出生了，让他也回去帮忙照看照看，”陆骁低下头，“那老头跟我说，他本来就是想逃开这些事才跑出来的，也是没办法了，必须得回去。”
“回去大概半年多，我还想着去看看他，他就去世了。”
蒋言言捏了捏陆骁的脸：“是不是说明……跟你大乱斗的那几年，他应该过得还挺快乐的？”
陆骁摇摇头：“我吧，没受过什么苦，一路都很顺，那时候开始就忍不住想想，是不是我平时给那老头气内伤了，所以回家以后没多久，他才挺不住的，……后来就不那么叛逆了，……除了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，那时候是……真讨厌啊。”
说完，陆骁一摊手：“现在也是罪有应得。”
刚才躺了一下，现在坐起来，陆骁头顶的两撮头发正翘起来，一边一束，陆骁有一点动作，它们就跟着晃来晃去，蒋言言没忍住笑着摇摇头。
“那你呢？”没明白她在笑什么，陆骁探求地，“有没有什么故事想给我讲一讲？”
蒋言言愣了一下，仔细想想，也没什么可隐瞒的，就直接说了：“我好像跟你说过，我不是以前的蒋言言，但是你可能没有相信。”
“我本来的父母，不太像……呃……‘这个’蒋言言的父母，我也没有姐妹，我母亲都是很正常的人，没有搞婚外情，也没有离婚，他们甚至从来都不吵架。”
“那你……来之前……很幸福吗？”听到她说，陆骁明显慌乱了，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，才小心地问。
“不确定。他们好像不是夫妻，就像是两个志同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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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的人签了合同，合伙做生意。”蒋言言发现，以前的事情，好像记得越来越模糊，提起来也没什么感觉了。
“做……什么生意？”
“我。”
蒋言言简单地解释：“他们不去工作，从我有记忆开始，他们的职责就只有一个，规划我的人生，每一步该怎么走才能把错误减少到最小，我的成功，就是他们成功。”
陆骁没说话，蒋言言看着他，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把气氛搞得沉重了：“好像从结果来看，他们没做错什么，兴许他们是对的，这样的结果无论对他们还是对我，好像都不太差……我也没什么所谓……”
还没说完，陆骁突然伸手揽住了她，迟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：“真的……没所谓吗？”
想了一下，蒋言言摇摇头：“我没所谓，怎么样都好，活着就可以了。”
“那……你想要回去吗？”
“我不想。”
没有任何犹豫，虽然说起来可能有些无情无义，但是她确实不想再过那样的人生，她努力那么久赚来的钱和带起来的地位，应该足够他们后半生体面且富足的过活了。
“所以还是，有所谓的吧。”
蒋言言不知道陆骁怎么的突然陷入了什么情绪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感觉到他在轻轻拍着自己的背：“你放心，有人在爱你了。”
明明就……没有想说很惨的事情，也没有在想要煽情的……蒋言言侧头看着陆骁红起来的耳朵和脸颊，下巴搭在他的肩膀：“没有你想的那么惨，每天都有吃很好的营养餐，有好看的裙子和漂亮的装饰品，有其他同龄人羡慕的一切，他们都想成为我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陆骁依然在轻轻拍着她的背，“你以前过得很好，以后也会过得更好，虽然可能我准备不了你能接受的营养餐，我给你买的东西你也不会要，可是你能做你自己了，想要什么，就去追求什么。”
“就算你想要的生活里，没有我，我也觉得可以接受了，”陆骁突然一本正经地，“你值得你爱的人也爱你的，我们……他们不想改变你，也不想从你这里获得什么，也会爱你的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……
后面没几个小时就快天亮，蒋言言睡得还不错，飞机时间在下午，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调整。陆骁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着，早上买了早饭放好，就顶着巨大的黑眼圈，带着孟听急匆匆地跑去见头一天联系过的计划捐助的组织。
等到他们确定合作意向，敲定好各种细则，急急忙忙回到酒店的时候，蒋言言和陈池已经准备出发了。孟听把陈池拉到一旁嘱咐，陆骁就差当时就红了眼眶了。
“很快就会再见了，”蒋言言看着他，像在安慰一个承受不住短暂离别的大男生。
陆骁摇摇头，只是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：“等我。”
……
本来蒋言言是没有任何离别的伤感的，对于这类的事情，她经历太多，早就免疫了各种情绪，也并没有生离死别那么严重，有分别才有再见面，可是陆骁的情绪实在感染力太强，已经说了好几次再见，蒋言言回头看向他，觉得自己好不是人。
等到上了飞机，连旁边的陈池都忍不住：“言言，你不开心？”
“还好。”
被人那样望着，那么舍不得，确实……也会很难过啊。
“言言，你……在想陆总啊……”陈池托着下巴，眨眨眼睛，贼兮兮地瞧着她。
“还好。”
就……蒋言言晃晃头，她大概从来没被人这样在意，实在找不到正确的情绪，陆骁那样看着她，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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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莫名的有一种，自己对他有责任的错觉。
尽管陆骁自己一直说，他从来没受过苦，蒋言言不知道那要怎么定义，至少在对自己的这件事来说，他确实一直是在受苦的啊。
“我好想孟听。”陈池低着头，玩着手指，“很奇怪，明明也没有分开多久，也还会见面，还能朝夕相处，可是每一次，这种时候，我都难过到不行。”
蒋言言不知道怎么安慰，反应过来的时候，才发现自己竟然像昨天陆骁一样，伸手拍了拍陈池的后背。
“言言……”陈池一下子扑了过来，“我真希望可以一直不用分开，一辈子那么短。”
大概……陆骁也是这样想的吧。不同于孟听和陈池之间的双箭头，陆骁会更加辛苦吧……
陈池念了两句以后，就迫不及待地连上飞机上的WIFI，开始和孟听发消息。蒋言言看了眼手机，陆骁并没有发来什么，点开陆骁的微信，蒋言言打字。
“……你还好吧？”
本来以为陆骁在忙，没准备再看手机的，没想到另一头信息立刻回了过来。
“我还好，我挺好的。”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总觉得哪里很别扭，蒋言言打字结束对话，“忙完早点休息，昨晚都没怎么睡觉，身体最重要。”
“我不好，一点都不好，我想立刻能见到你。”
蒋言言：“……”
陈池看着她，凑过来：“孟听跟我说，陆总还在机场门口呢，怎么喊他去吃饭都不走，完全化身成了一座望妻石。”
蒋言言叹气，回信息：“快去吃饭吧，快点忙完，快点回来，我等你。”
说完，又补上了一句：“乖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