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荔枝07-16(1 / 1)
翌日清晨,沈荔在一缕淡弱的熹微下醒转。
甫一睁开眼就察觉到不对劲。
她。
为什么。
在顾停怀里??
沈荔小心翼翼地动了动酸麻的手臂,微微仰头。
顾停似乎睡得很踏实,手腕拄着额角,轻阖着眸,浓密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。
沈荔没忍住,轻手轻脚地探出指尖,拨了拨那把小扇子。
她尽量把动作放得轻缓,但顾停一向浅眠,睫毛颤了颤,慢悠悠睁开眼。
“早。”
大约是因为刚醒,整晚没说话,顾停低眼看着她,一开口,嗓音微哑。
沈荔莫名有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。
避开他的视线,小声回了句“早”。
说完,她下意识往外挣,无果,随即意识到顾停的手似乎比刚才圈得更紧了些。
看来是没打算让她就这么跑掉。
沈荔干脆也不动了,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。
又过一会儿,抱也抱够了,顾停懒洋洋地松开手。
沈荔被他圈得腰酸背痛,顺势从沙发里站了起来,视线一抬,看见那一大桌子一筷未动的西餐。愣了愣,旋即想起自己昨晚不仅什么忙也没帮上,甚至等吃的中途还睡着了。
白白浪费了一大桌菜。
沈荔尴尬了几秒。
顾停瞥见她心虚的小表情,略一挑眉,也不说话,等着沈荔先开口。
“要不……热热还能吃?”
“……”
顾停最后还是没打算让她吃冷掉的牛排,下楼转了一圈,再回来手里拎着几根油条,两个茶叶蛋还有一碗咸豆花。
顺便买上了一次用的牙刷。
随便吃了两口,吃完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漱。
沈荔一口咬下半个茶叶蛋,细嚼慢咽地问:“今天有课吗?”
“嗯,得去看一眼。待会儿送你?”
“我今天调休,不去公司。”
话音刚落,摆在一边的手机不给面子地震了声。
顾停笑:“看来现在需要我了?”
沈荔手指扫过屏幕,看清弹出的聊天框备注后松了口气,继续安心地细嚼慢咽。
“我们经理,不过不是公司的事。”
顾停那边默了几秒:“于闻声?”
“嗯。”
“一大清早,不是公司的话,他能有什么事找你?”
沈荔似乎品出了些什么,低着眼回消息,无声笑了笑。
“只是说句圣诞快乐而已。”
边说着,敲下“谢谢”两个字。
发送出去的一瞬间,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新的消息。
“是……顾停吗?”
沈荔默了一瞬,慢慢反应过来于闻声在问什么。
她没有犹豫,回了一个“嗯”字。
聊天框顶端,正在输入中的词条亮起又消失,往复循环几次,到了,于闻声似乎也没能憋出什么实心祝福的话来。
顾停收拾妥当,把厨房里的垃圾收了收,打算顺手扔到楼下。
临出门前,突然想起什么,从风衣外套的口袋里摸出只精巧的红丝绒盒。
放在他阔大的掌心里,显得小小一只。
“沈荔。”顾停把盒子放在鞋柜上,扬声冲厨房里收拾碗筷的沈荔道:“过来。”
沈荔甩了甩手上的水珠:“什么?”
顾停低着眼穿鞋,曲指敲了敲鞋柜。
“圣诞礼物。”
“……”
沈荔微愕,指尖划过盒子的丝绒面。
一枚小巧别致的胸针躺在盒子里,是一只圆滚滚的水红荔枝。
“谢谢。”沈荔把胸针拿出来,冰冰凉凉的触感,她有些不知所措道:“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……顾停,你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告诉我。”
“我喜欢的,你不是已经知道了。”顾停低头系着鞋带,懒懒散散地说。
“而且。”他站起身往外走,临关门前,目光略低,视线暧昧地落于沈荔唇上。
“已经收到了。”
圣诞节过后,雪溪下了一场很大的雪。
比不上几年前那场,但也不算很小,洋洋洒洒持续下了一周,整个雪溪像笼在一层银白的罩子之下。
临近期末,顾停的课表排得满满当当,两人半个月只见了屈指可数的两三次。
跨年前一天,沈荔提前下班,原本打算打车回家,等车的间隙,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。
五点一刻。
这里距离雪溪大学并不算远。
沈荔仰起头,望了眼漫天纷飞的白。
她突然很想见顾停。
沈荔撑开伞,散漫地徒步走着,不知不觉到了雪大学校门前。
这会儿不在开学季,门禁卡得相对较严。
沈荔跟在几个刷了卡的女学生后面进了学校,一路打听着来到了顾停上课的教学楼楼下。
沈荔慢慢踱到三楼,路过一个拐角时,和几个寸头毛刺的男学生擦肩而过。
“姐?”
听见这声熟悉的称呼,沈荔脚步一顿。
果不其然,是宋渺的那群室友们,头发比之前稍长了些,从猕猴桃变成了海胆。
只不过一圈望下来,却唯独缺少了宋渺。
沈荔:“你们好。”
齐刷刷一片的“姐姐好”中,有个男孩儿探出头,问了句:“姐来找宋渺的?他现在不在学校。”
沈荔本想说不是。
听见后半句,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过去。
“不在学校?那是去哪了?”
男生们互相对视一眼,争先恐后地告好兄弟的小状。
“不清楚,他平时从不缺勤,但每年总有这么一两次请假的时候。不知道去哪,也不知道干什么。”
“我前几天倒是看见宋渺的电脑屏幕上搜了一个,什么国际芭蕾舞比赛的网页,这小子不会偷偷去学芭蕾舞了吧?”
“别说了,有点惊悚。”
……
芭蕾舞。
沈荔想起宋渺读高中时,有一年她放假在家,给暑期补课的宋渺送午饭。
当时正好是午休下课的点,沈荔站在树荫下面,边用手扇风,热得急赤白脸。
好在宋渺还算有良心,急匆匆小跑过来,手里还带着两瓶冰镇汽水。
沈荔把裹在锡纸保温袋里的饭盒递给他,顺手接过撬开瓶盖的汽水喝了起来。
冰块撞着玻璃瓶,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,在寂静的盛夏午后显地格外清凉。
约摸是懒得再走这几步太阳底下的路。
又或者不想下学了再带着饭盒回家。
宋渺也不在乎什么形象,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衣,直接在树荫下找了块石头坐下吃饭。
扒了两口米饭,原本安安静静的少年不知看到了什么,突然站起身,整个人变得局促起来。
沈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。
校门口站着个女孩儿,似乎在等什么人。
隔着些距离,沈荔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五官轮廓,眉眼冷冷淡淡的,表情不多,看着有些难以接近。
女孩儿梳着单马尾,身形高挑,明明穿着和别人相同的校服衬衣,立在那儿就显地格外扎眼。
一双腿笔直又长,打眼一看就是学跳舞的人。
沈荔愣了愣,再回过头看看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瞧的自家弟弟,顿时了然。
可惜直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在学校跟前,把女孩儿接走为止,对方都没有看宋渺一眼。
回想起这段经历。
沈荔心中隐约有数了。
叹口气,没再多问什么,牵了牵嘴角道:“我知道了,谢谢你们。不过,我今天是来找顾、你们顾老师的。”
几个小男生也没打听沈荔找顾停干什么,七嘴八舌地嚷着要给她带路。
下课铃刚响没多久。
顾停站在讲台上,微微垂着眼收拾讲义,背后的投影仪还没来得及关,映在他身上斑驳的光点。
不得不说,顾停上课的时候还是很有老师样的。
里面是件加绒衬衣,外面套着件针织毛衣马甲,闭嘴时的顾停,整个人气质清润又温和。
倒也,像个安静的美人。
沈荔没舍得出声搅乱这副画面,倚着门框安静地欣赏。
可她不说话,跟在后面的大男生们嘻嘻哈哈地叫了一声:“顾老师!”
顾停收拾好桌上的一摊乱,才慢悠悠掀起眼皮。
循着声音望了过来。
沈荔的出现似乎在意料之外。
顾停愣了几秒,偏头看一眼窗外的雪天,两三步走下讲台。
目光扫过沈荔微润的肩头,以及湿漉漉的发尖,一皱眉,神色不虞。
“这么大的雪,走过来的?”
沈荔晃了晃手里的伞,“我带伞了。”
“潲雪,你觉得伞有用?”顾停低头翻了两下课表,“等我一下,我送你回家。你们之后有事吗?”
后半句是对着几个男孩子说的。
“没啥事,就是今天不是跨年夜吗,我们几个准备出去喝——”
话没说完。
被旁边的人猛地杵了一把,然后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重咳。
“……”
顾停没说话,挑了挑眉。
“跨年夜人多,鱼龙混杂,今天晚上就别出去了,你们几个想吃披萨吗?”
“总觉得顾老师不会这么好心……”
顾停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,“小忙,帮忙把你们师娘带办公室去歇会,等我半小时。”
“这么简单?”
“对,就这么简单。”
顾停说完,摆了摆手,夹着讲义下了楼梯。
几个男孩子正高兴白得了一顿披萨餐,跟护镖似的把沈荔簇拥在中央往楼下走。
下了几步台阶,有一个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。
戳了戳旁边的人,小声问:“顾老师刚才,说宋渺姐姐是啥?”
“……师娘?”
“……”
顾停的办公室和他本人一样,风格简约随意,摆放格调不符常规。
明面上看着守礼规矩,私底下每个举动都彰显放肆。
比如。
桌上摆着的这个漆黑玻璃花瓶,棱面光滑,半透明的瓶身中装着一半清水。
只竖插了一支纯白的麝香百合。
沈荔坐在沙发上,望着那支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百合发愣。
几个男孩坐在距离她最远的斜对角线的位置,一反之前大大咧咧的态度,反倒显得有些不敢靠近。
其中一个壮着胆子给沈荔倒了杯水,拘着手,小心翼翼地递给沈荔:“姐……不是,师娘,喝水。”
沈荔没绷住,笑了出来。
“不至于紧张成这样,还跟之前一样就行,该怎么着怎么着。”
听见这话。
几颗小海胆一窝蜂围了上来。
“那师娘,你跟顾老师,谁先主动的啊?上回烧烤我就看你俩感觉不对劲了。”
沈荔想着。
好歹,顾停也是这群孩子的老师,得给他留点面子。
牵了下唇角,慢慢地说:“是我追的他。”
“……”
“真离谱。”
几个男孩儿面面相觑,脸上的神情颇有些看到猪拱白菜的扼腕痛惜感。
“单看脸倒是没人比得上,就是顾老师那张嘴简直——”
“简直?”
顾停不知什么时候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。
站在门边,抱着手臂,唇角弯着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:“继续说。”
“简直绝配!”
“……”
顾停轻哂了声。
拉住沈荔的手,把她有些冰凉的手指一根根勾进掌心,“倒也不用在这种地方给我找面子。”
“是我先动心。”
“甘之如饴。”
开车回家路上经过某处,等红绿灯的功夫,沈荔坐在车里,鼻尖动了动,嗅到一股刚出炉的蓬松蛋糕的香气。
夹杂着烤鸡蛋的味道。
沈荔的目光下意识四下寻了一圈。
绿灯一亮,顾停的车没有继续按照回家的路线往前走,打了个转向,停在路边一家烘焙店门前。
门口的牌子上用荧光笔写着“开业促销,80满减30”。
顾停停好车,解开安全带,掐了掐沈荔的脸。
“等我一下。”
沈荔笑了下,点了点头。
顾停没有撑伞,徒步小跑两步走进了店。
雪纷纷扬扬下着,沈荔望着茫茫一片的白,思绪逐渐飘远。
一直到铃声骤然响起。
生生割裂了沈荔宁静的心绪。
她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。
指尖一顿。
急促的铃声像一道催命符,紧紧贴着沈荔,粘得她无法呼吸。
压着最后一声,即将挂断之前。
沈荔按下了接通键。
把屏幕轻轻放在耳边。
“喂?小荔,你姥爷家煮了猪肉,我烤了点脆皮的给你送过来。家里没人吗?”
“人……应该是有的。”
“那怎么按半天门铃也不开?”
沈荔默了几秒,“我换工作了。”
电话另一端也是一怔,旋即提高了些声音:“什么工作?怎么辞职也不说一声,你们公司的待遇够不错了,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……”
“妈。”车窗玻璃上蒙着一层水雾,沈荔的指尖在上面漫无头绪地乱画着,轻声说:“我来雪溪工作了。”
“……”
片刻后:“怎么突然离开云川了……?”
一阵冷风从左侧涌了进来,卷着雪碴子,冷生生刮在皮肤上。
顾停拎着两只纸袋,泡芙里的奶油香气充斥着整个车厢。
他张了张嘴,刚想说话,看到沈荔的手机屏幕,又咽了回去。
沈荔冲他笑了笑,“没什么,就是觉得,不太喜欢那里,所以来了这边。”
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声音。
半晌,才缓缓传来声音:“明天……跨年夜,都快一年没回来过了,明天放假回来看看吗?”
沈荔没有说话。
接过顾停手里的纸袋,翻出一盒手指泡芙:“明天、加班,可能回不去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泡芙的酥皮上淋着巧克力酱,洒着一层碎榛子。
挂断电话后,沈荔轻轻咬了一口。
绵密的奶油在舌尖化开,顾停没出声,只问:“好吃吗?”
“嗯。”
顾停挑唇轻笑了声。
继续开车往家走。
一路上,两人谁也没有说话,沈荔安静地吃着泡芙,还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,也刚好到了七里香榭小区门前。
保安亭岗的屋檐上,不知道被谁挂上了一只风铃。
一只和冬天毫不相符的晴天娃娃。
孤零零地挂在门前,在漫天风雪下显得格外渺小。
“顾停。”沈荔突然唤道:“读书的时候,我曾经把你当过好一阵子的假想敌。”
“那可真是很长一段时间。”顾停笑笑,看起来有些无奈。
“我当时就在想,我和你之间,有差距没关系,差距越大越好,越大,才越能激发我拼命向前的……怎么形容才好呢,欲望?”
“但是。”沈荔拨弄着手边的纸盒,低下眼:“我后悔了。”
“一直到……喜欢上你那段时间,才终于体会到了,怎么追、也追不上的挫败感。”
“也后悔说,让你不要让着我。”
顾停没说话,抬手调高了车内暖气的温度。
“实际上,真的很想问问你,可不可以慢一点、再慢一点,稍微等等我,几步也好。”
“但我没有资格对你说这些。”
沈荔突然想起那支签。
“勿强求”
其实,是否不止指的是对于顾停的喜欢。
还有她身上所承受的,来自他人的期盼。
从而衍生出,对于不能成为“最好的执念。
普通学历、普通工作的父母,却对自己的孩子寄予了超出常人的期待。
沈荔一直认为,自己不是一个足够聪敏的孩子。
所以要,付出超过常人的多倍努力。
-要努力。
-要比谁都努力。
-要努力成为、最好的那个。
这样的心态注定她不可以有失败的经历。
一旦。
有过一次后……
“高三后半年,第一次月考失利,我以为那只是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。”沈荔的目光有些散,不知道聚焦在哪里:“结果却成了从那以后,发挥最好的一次。”
“跟下山坡似的,一路往下跌。也像一个绕不开的死结,越失利、越有压力,越有压力,就越……”
溃不成军。
沈荔掖了掖耳后的碎发,抿唇笑了下:“结果呢,就是个普通二本,选择的也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。复读考研更无从谈起,那么多年、那么昂贵的,各种补习班的费用,就这么打了水漂,我只想,快一点赚钱、快一点经济独立。其他的不敢有那么多想法,也没有勇气重新再来了。可能这就是抗压能力过差的后果吧。”
过去的事对于沈荔来说,相当于一个愈合缓慢的伤口。
而她现在鼓起勇气,亲手把伤疤揭给顾停来看。
顾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窗外的雪夜寂静无声。
他低下眼,伸出手拿走了沈荔怀里最后一块泡芙,塞进了嘴里。
“我现在,不是在等你了吗?”
在我们共同朝向的目标地。
停下来,等了很久。
希望你能找到我。
希望你还没忘记。
沈荔平缓的心跳突然加剧。
猛烈地跳了一下。
她望着顾停唇角。
扬着微小的弧度,干干净净。
“奶油。”沈荔指了指顾停的嘴角。
顾停掰过后视镜看了一眼,眉尾一挑:“没有。”
沈荔低眼。
看着食指指腹从包装盒上蹭的奶油。
抬手按在了顾停的唇角。
“现在有了。”
沈荔的手扶在车座上,支撑着整个上半身,微微向前倾。
轻轻吻在了顾停的唇角。
顾停身子一僵,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,沈荔又舔了舔那点奶油。
空气静滞了几秒。
沈荔向后撤了半寸距离,缓慢地眨了眨眼,大脑一片空白。
“……”
顾停没有说话,两手兀地圈住沈荔,丝毫不给她继续后撤的空间。
“亲完就跑,这么不负责任?”
轻轻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下去。
与不同以往。
辗转间,顾停轻轻咬了下沈荔的下唇,挑开她的唇齿,顺势将舌尖探了进去,勾住她的,一路加深了这个吻。
车内气温升高,两人的呼吸也愈渐急促。
顾停揽着沈荔的腰,只在唇齿间嗅出一阵。
淡淡的、荔枝的清甜。
一吻结束后。
沈荔的大脑整整宕机了长达五分钟的时间。
脸颊的温度烫得吓人。
顾停也不说话。
只在一旁安静看着她,唇角漾开淡淡的笑意。
“所以,跨年夜加班,公司这么不人道?”
沈荔愣了愣,随即反应过来,顾停大约是听见了她和妈妈的对话。
也听出了这句话里的其他意思。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沈荔有些无措地在窗户上画圈圈:“到底该不该加班。”
顾停沉吟片刻,摊开掌心。
“有硬币吗?”
沈荔一愣。
把兜里翻了个遍,最后在挎包的侧袋里摸出来一枚硬币。
想了想,放在顾停手心:“这还是上次你给我的跑腿费。”
顾停勾了勾唇:“如果没有头绪,就交由天意吧。”onclick="hui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