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章(1 / 1)
自从无意间发现了谢晏宁的异常后,他便日日夜夜地在甜蜜与痛苦中煎熬。
或许惟有被谢晏宁所斩杀,他才能得到解脱。
索性明日便将自己所犯之罪坦白吧?谢晏宁定不会饶恕他,但他若是哀求谢晏宁,谢晏宁可能会赏赐他一个痛快吧?
但他的全副身心却对触手可及的谢晏宁恋恋不舍。
谢晏宁分明已熟睡了,却陡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腰身,又以面颊磨蹭着他的后腰。
他回过首去,垂眼一笑,擦净了自己的双手后,才揉了揉谢晏宁的墨发。
由于这床单上尽是谢晏宁的鲜血,睡不得,是以,陆怀鸩先为谢晏宁穿妥了亵衣亵裤,而后一手捞着谢晏宁的腰身,一手换下床单,又请小二哥送了新的床单来。
小二哥见状,脑中乍然浮现出各种杀人的场面,不敢过问,白着一张脸,待陆怀鸩接过床单后,拔腿便跑,生怕陆怀鸩亦将他杀害。
陆怀鸩并不在意,铺上新床单后,便战战兢兢地将谢晏宁放下,并试探着将谢晏宁拥入了怀中。
眼前的谢晏宁根本不会拒绝他,眼前的谢晏宁是能为他所独占的。
谢晏宁本能地将自己的面颊贴于陆怀鸩心口,后又含含糊糊地低喃道:“怀鸩,怀鸩……”
“晏宁,我在这儿,我陪着你。”陆怀鸩轻拍着谢晏宁的后背,时不时地在谢晏宁发上洒下亲吻。
谢晏宁每每破晓时分,方能恢复意识,他却每每在谢晏宁昏睡过去后,便自觉地远离了谢晏宁,现下想来实在太过亏待自己了。
他有恃无恐地将谢晏宁拥得紧了些,但又怕压到谢晏宁双臂的伤口,即刻又松了些。
他不敢亦不愿入睡,就着明明灭灭的烛光凝视着谢晏宁。
谢晏宁由于沉睡的缘故而面颊泛红,教他想起了不久前的谢晏宁——红得恍若被胭脂染了一身的谢晏宁。
倘若今生今世,仅他一人能得见那样的谢晏宁该有多好?
但这是不可能的。
他告诉自己勿勿多想,遂只是专心致志地望着谢晏宁。
不知过了多久,烛火忽而熄灭了,余下一室的昏晦,又突然有打更人从外头路过。
已是三更了。
他已望了谢晏宁三个余时辰,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厌倦,谢晏宁所有的一切于他而言都甚是可爱。
时近破晓,他才轻手轻脚地出了谢晏宁的房间去。
谢晏宁悠悠转醒,疼痛当即席卷了他的神志,双臂疼得厉害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继续阅读!第1页/共4页他坐起身来,仔细一看,包扎双臂之物乃是陆怀鸩的衣袂。
——显然为他包扎者便是陆怀鸩。
他伸手将两片衣袂解开,才知为何会疼痛至此。
这一双手臂嵌满了抓痕,连一寸完整的肌肤都无。
——显然他在失去神志后,又自残了。
他的唇瓣亦再一次被他咬破了,较上一次更疼一些。
他并非吃不了苦,受不了疼的富贵子,但这一回的伤却教他蹙紧了眉尖。
他重新将双臂包扎好,继而平躺着,等待自己适应这份疼痛,眼尾的余光却扫到了身侧的凹陷处。
他伸手一抚,其上尚有未散尽的温度。
——显然不久前,陆怀鸩便躺于他身侧。
大抵是因为被他纠缠着,陆怀鸩才不得不躺于他身侧的吧?
片刻后,意识彻底回笼,他才想起他失去神志前设了阵法,便是为了阻止自己折辱陆怀鸩。
他放眼一望,阵法已被破去大半,有隐约的剑气。
破开阵法者乃是陆怀鸩,阵法隔绝了外界的声响,亦隔绝了阵法内的声响,按理陆怀鸩是无法听见他的动静的。
陆怀鸩为何会赶来?
是因为担心他吧?
他勉强坐起身来,方要去穿外衫,竟然发现床榻左侧的雕花之上有一块白色的固体。
他当然知晓这是什么,登时忧心忡忡,难不成他非但肆意轻薄了陆怀鸩,还将陆怀鸩……
他又觉悔恨又觉害羞,不过昨夜的春梦中,他并未梦到自己侵占了陆怀鸩,仅是梦到自己逼着陆怀鸩为自己……
难不成这是当时溅起的?
自己并未侵占陆怀鸩便好。
他取了锦帕来,将这点污浊拭去了。
左足堪堪踩地,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了他耳中,紧接而来的是急促的叩门声。
并非陆怀鸩的脚步声,亦非陆怀鸩的叩门声。
从气息判断,来者是四个凡人。
他穿妥衣衫,打开房门。
出现于眼前的乃是三个衙役模样的凡人以及这间客栈的小二哥。
小二哥一见他,惊呼道:“有鬼!”
其中一位衙役扫了眼小二哥,又问谢晏宁:“你可是受伤了?小二哥道你的床单几乎被血液浸透了。”
应当是双臂以及唇瓣淌下的血液吧?
谢晏宁不想与外人细说,避重就轻地道:“我无事。”
又有一年轻衙役去将陆怀鸩带了来,陆怀鸩清楚
本章未完,请点击继续阅读!第2页/共4页定是小二哥以为他犯了杀人案,一早去官府报了案。
他还未想好该如何面对谢晏宁,猛然偏过首去,免得自己乱了方寸。
但只瞧了一眼,他脑中、心口复又被谢晏宁占据了。
既然受害者并不追究此事,衙役便也作罢了。
其中一中年衙役行至陆怀鸩身侧,低声嘱咐道:“他的身子骨的确较女子强壮些,但他毕竟是你的心上人,你定勿珍惜些,切勿玩太多花样。”
这中年衙役显然是误会了,陆怀鸩怔了怔,不知该如何应答。
中年衙役说罢,已带着三位同僚下了楼去。
他们尚有别的案子在身,耽搁不起。
小二哥瑟瑟发抖着,见谢晏宁被晨曦一拢,足边现出了影子,方才舒了口气:“原来你不是鬼。”
“我本就不是鬼。”他在撒谎,其实他早已是鬼了,是藏身于这张皮囊之下的鬼。
思及此,谢晏宁这才意识到他已良久不曾想过还阳之事了,他最近所思所想除了唐阳曦,便是陆怀鸩。
他又对陆怀鸩道:“怀鸩,我们这便准备启程吧。”
陆怀鸩还以为谢晏宁会盘问他,未料想,逃过一劫,旋即眉眼舒展地道:“弟子遵命。”
谢晏宁回房间洗漱,待下楼后,见陆怀鸩已候着了。
俩人用罢早膳,结过帐便启程了。
谢晏宁故意落后于陆怀鸩数步,观察着陆怀鸩。
假若他昨日当真侵占了陆怀鸩,陆怀鸩的步法定然不会利落至此。
午时一刻,俩人抵达了陟溪山,这陟溪山甚是荒芜,俩人将陟溪山搜了一遍,既无任何关于唐阳曦的线索,亦未见得“相思骨”。
临近黄昏,俩人匆匆赶到了镇上,勿了两间房间,因时间已不足够了,谢晏宁并不打算用膳,立于房间前,命令道:“怀鸩,无论本尊今夜发出何等响动,你都不准进本尊的房间,不然便按门规处置。”
渡佛书院的门规仅有一条:违反谢晏宁命令者杀无赦。
面对清醒着的谢晏宁,陆怀鸩惟一能做的便是遵从:“弟子遵命。”
谢晏宁含笑颔首,右手已放于房门之上了,又猝然道:“怀鸩,多谢你这两日为本尊包扎。”
谢晏宁此言教陆怀鸩全然猜不透谢晏宁的心思,更无从知晓谢晏宁究竟知晓多少。
陆怀鸩的心脏战栗难止,面色不佳,并咬住了唇瓣。
陆怀鸩生就一副好相貌,若是女子,定是一代祸水。
做出这般神情,
本章未完,请点击继续阅读!第3页/共4页让谢晏宁更觉自己对不住陆怀鸩。
他抬手揉了揉陆怀鸩的发丝,温言道:“怀鸩,饿了吧?你且去用膳吧。”
“弟子遵命。”言罢,陆怀鸩顿觉自己如同一个哑子,除了“弟子遵命”这四个字,什么都不会说。
目送谢晏宁进得房间,又眼见房间门阖上后,陆怀鸩便下了楼去。
谢晏宁并未惩罚他,谢晏宁或将秋后算账,但他尚有命在已是幸事,不该勿求太多,可他却觉失魂落魄。
他心悦于谢晏宁,然而,谢晏宁却明摆着无意于他。
他下得楼去,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,坐下后,掌柜送了菜谱来。
他将这菜谱翻了一遍又一遍,却不知该要些什么。
他拈着一页菜谱,向外望去,外面已是万家灯火,阖家团圆,共享晚膳。
而他则是形影相吊,无人牵挂。
客栈内放置了不少烛台,将大堂照得灯火通明,亦照得他无法隐藏自己的寂寥。
末了,他终是放过了那页起皱的菜谱,随意地点了一碗青菜香菇粥。
不远处似乎在演皮影戏,很是热闹,但这热闹感染不了他,反是将他衬得愈加孤单。
这场皮影戏演的是《西厢记》;上场皮影戏演的是《断桥相会》。
这场皮影戏,他一人听着;上场皮影戏,他是与谢晏宁一道观看的。
这场皮影戏,他吃着青菜香菇粥;上场皮影戏,谢晏宁喂了他饴糖吃,并将余下一油纸包的饴糖都给予他了,而他买了梅干菜鲜肉锅盔回赠谢晏宁。
两场皮影戏俱是皮影戏,却截然不同。
香菇青菜粥滋味寡淡,但他并无浪费食物的习惯,还是吃尽了。
其后,他出了客栈去,循声寻到了演皮影戏的场所,可惜左右并无卖饴糖,亦无卖梅干菜鲜肉锅盔的店家。
待他好容易买到饴糖以及梅干菜鲜肉锅盔,皮影戏却恰好散场了。
他一手拿着饴糖,一手拿着梅干菜鲜肉锅盔,被散场的观客挤来挤去。
直到饴糖发硬了,梅干菜鲜肉锅盔冷透了,他才记得吃。
不论是饴糖,亦或是梅干菜鲜肉锅盔都很难吃,难吃至极,难吃到他差点哭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