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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起来也怪自己,上第一节课的时候,明明就看到鸿星在睡觉了,为什么不多问一句?

只是因为跟小怜吵了一架,心情不好,就忽视了自己学生。韩泽文苦笑,自己这个班主任,当得真不合格。

云巅人民医院转眼就到,韩泽文背着鸿星,急匆匆的挂号,问诊。一直到看着张鸿星被送进病房,一颗吊着的心也没能放下来。

天赐站在一旁,目光死死地盯着病房里面,面色凝重。

他在发抖。

他很紧张,他的心脏砰砰砰的,跳得直快。

他也说不清楚,为什么和鸿星才认识了一上午,会让他担心成这样。

“让开、让开、都给我让开!”远处的楼道里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吼叫声。

紧接着,人群被拨开,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冲了出来。

中年男人身高不输霍磊,面部线条硬朗,鼻梁高耸,略作鹰勾,粗重剑眉下,一双锐利的眼睛闪着寒光。

此人便是张龙桀了。

长得很硬朗帅气,然而穿着,就很让人一眼难尽了。

他皮大衣领口敞开,竟是光着膀|子,露出两块结实胸肌。脖子上挂着条又粗又重的大金链子,一张嘴吼叫,还能够看到一颗金牙。

暴发户气质满满。

这是天赐对他的第一印象。

奇怪的是,天赐居然不讨厌,看着炸毛乱叫的张龙桀,反而感觉......莫名有点儿亲切?

有病,自己一定是眼瞎了,天赐心想。

张龙桀拽住韩泽文衣领,朝他猛地吼道,唾沫星子溅了一地。

“怎么回事?我儿子怎么回事!”

张龙桀比韩泽文高出大半头,韩泽文整个人,都被张龙桀的阴影笼罩住,强大的压迫感,还真不是盖的。

韩泽文努力平静下来,解释道:

“今天上午我上课的时候,发现鸿星在桌子上睡觉,当时没有在意。之后,到了第三节课下课,天赐背着鸿星跑来,我才发现他发了高烧,就连忙把他送医院来了。”

张龙桀眯着眼听着,眼睛猩红一片,抓着韩泽文肩膀猛晃,大声咆哮道:

“没有在意?什么叫没有在意?你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?我儿子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!你就不管管他?还害他病到了这种程度?!”

“冷静,张先生您先冷静一下......”韩泽文越描越黑,着实头疼。

这年头,班主任实在是不好当。

尤其是韩泽文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云巅城里顶富顶贵的纨绔子弟们,就跟商量好了似得,全都到了他班里。

打也打不得,骂也骂不得,实在是一件头疼的事情。

张龙桀还在拽着韩泽文一通乱吼,天赐看不下去了,上前拉了拉张龙桀的衣摆。

张龙桀正要发怒,朝拉他的人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通,见到天赐,却猛地骂声一滞。

张龙桀盯着天赐的脸,看了数秒,才问道:“你是谁?”

“......”天赐不会说话,就呆呆地看着张龙桀。

“这是我们班学生,肖天赐,就是送鸿星来医院的那位同学。”韩泽文解释道。

“哦......”张龙桀俯视着天赐,大手不自觉地就搭到了天赐肩膀了,捏了一下。

天赐吃痛,下意识后退一步。

张龙桀冷哼了声,“瘦成这样,真的是高中生么?”

天赐:“......”

“就跟星儿似得。”

提起鸿星,张龙桀瞬间又炸了。

“医生怎么还没出来?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?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,我、我他|妈开推土机推了你们这家医院!”

“......”医院众人面面相觑,皆是无语。

煤老板还真是吓人呀。

·

三人就在那么在病房门外等着,张龙桀急得团团转,一会儿骂这个,一会儿骂那个。

张龙桀不坐,韩泽文也不敢坐下:韩泽文这个老师不坐,天赐也就不能坐,只能跟着他俩一起,站在那里,瞪着两只眼睛,干巴巴地盼着。

终于,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后,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。

张龙桀瞬间上前,焦急问道,“医生,怎么样,我儿子没事吧?”

天赐和韩泽文也围了上去。

医生缓缓地摘下口罩,看了他一眼,问:“张龙桀张先生?”

张龙桀点头,“对,我是他父亲。”

医生道:“是这样,我们医院给他做了全身检查,发现他并没有其他疾病,只是寻常的感冒发烧。目前,他已经退烧,也醒了过来。”

张龙桀一拍脑袋,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医生转而又道,声音加重了几分:“不过,这孩子身体素质极差。说实话,我从医数十年,还是第一次见,一个大小伙子,身体能弱成这个样子的。”

张龙桀的笑容才刚露出一半,瞬间就凝固住了。天赐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

医生接着说道,是他们一贯的面无表情:“可以这么说,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差到,随便一次流感、感染、或是过敏,都有可能摧毁他的身体健康的程度了。”

张龙桀的身体颤抖了起来,他的嘴张了几次,才勉强发出一点儿声音:

“那、那有什么治疗的办法没有?”

他说完,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,硬要往医生手里塞:“一点儿小小心意,您辛苦了,不成敬意,救救孩子吧......”

医生摆了摆手,没有收那张卡:“非常抱歉,张先生,我们也非常希望能够帮助您儿子。但他是身体素质差,而非某种具体的疾病,因此,我们也实在无能为力。”

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,天赐清楚的看到,张龙桀的眼中,闪过了一丝绝望的神色。

不过,那丝绝望转瞬即逝,转眼间,就被祈求取代了。

他拉住医生的手,颤声道:“医生,不瞒你说。我,张龙桀,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,他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情,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呀。”

医生叹了口气,想了想说道:“您儿子这种弱症,多半是从娘胎带来的,无法根治,只能平时多注意了。”

张龙桀愣了一下,仿佛是想到了什么,点头道:“对,您说的没错,他妈妈当年,身体就很不好,这孩子,确实是随了他妈妈。”

医生说:“这种情况,多喝中药调理,身体素质还能好转一点儿。”

张龙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一个劲儿地朝着医生道谢。

转身,又安排了自己的手下,去按照医生所说,抓中药去了。

这时,张鸿星才被推了出来,他躺在病床上,挂着吊瓶,小脸清瘦苍白,虚弱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张龙桀立马上前,弯下腰,大手握住鸿星的小手,脸贴在他的小脸上。狭长深邃的眼眸中就那么盈了一汪泪,他颤声道:

“宝贝儿,别怕,爸爸在,爸爸在,昂。”

韩泽文也觉得心酸,不忍地扭过了头去。

“爸,你别哭。”张鸿星拉了拉张龙桀的大手,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,安慰道。

张龙桀猛地一抽鼻子,说道:“怎可能,爸爸怎么可能会哭呢?”

“爸,你知道么?”鸿星气若游丝地说道:“也不知道为什么,刚刚昏迷的时候,我梦到我哥了,他说想我了,要带我走。”

听到这儿,韩泽文和肖天赐都是一愣。

张龙桀刚刚不是还说,他就鸿星这么一个儿子么?

怎么现在,鸿星口中,又来了一个哥哥?

张龙桀胳膊撑着张鸿星的头,慢慢将他扶起,说:“宝贝儿,你可别瞎说啊。你哥哥早走了十几年了,他走的时候,你还没有记忆呢,怎么会梦到他?”

张鸿星笑得单纯:“可是,我就是想我哥了呀。”

张龙桀摇了摇头,显然是被戳了痛处,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。

他的声音低沉下去,“宝贝儿,好好休息,别瞎想了,你哥他不会让你陪他的。”

张鸿星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。

张龙桀早年煤老板出身,身体结实的很,轻轻松松地,就一手把张鸿星抱在了怀里,在他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,也没有丝毫避讳。

另一手高举着吊瓶,朝门外走去,走得稳稳当当的。

张鸿星长得瘦小,又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。此刻,躺在他爹怀里,就像一只蜷缩着身体的小奶猫。

韩泽文和天赐就跟在他身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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