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(134)(1 / 1)

贾母问是什么意思。

贾宝玉说:我不过摔了外头人送来的一个鱼缸子,林妹妹就恼了,闹着要家去呢。

贾母连忙哄:什么样的鱼缸子?鸳鸯去开了库房瞧一瞧,若有一样的,好歹送一个给玉儿那里,若是没有,赔个别的也一样,就说我说的,小孩儿家一块儿玩,总有起了冲突的时候,叫她不要放在心上。

等鸳鸯去了,她才摸着贾宝玉的脑袋:我的宝玉,你素来知道你妹妹身体不好的,两个人一处玩的时候便哄着她些,怎么反倒摔起鱼缸来了?

贾宝玉喏喏的,不敢做声。

一时鸳鸯又回来说:那鱼缸是个新鲜玩意儿,我听林姑娘院里的丫头说起过,是定城侯府的公子找遍了江南的工匠才做来的,拢共就这么一个,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呢,小巧又精致,要再做一个都难得很。

贾宝玉坐在贾母身边嚷道:什么定城侯镇北侯的,都打出去!

贾母笑说:好好好,都打出去。

她又跟鸳鸯说:不过一个缸子,定城侯能找的人,咱们还能找不到?你叫外头的小子去打听打听,最好能找到一样的工匠,能做出来就行。

林涣也着急呢。

因为林妹妹从摔坏了鱼缸就开始默不作声地坐着流眼泪,没一会儿两个眼睛就肿成核桃了。

妹妹别哭了,不过一个鱼缸,咱们再做一个?

林妹妹咬唇: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看见那鱼缸摔坏了,竟然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只觉得心里好难受。

林涣想了想,大约是因为林妹妹前世是绛珠仙草,看到那颗草伤及己身了吧?

妹妹别急,谢鲸既然能弄出第一个,自然也能弄出第二个来,你等着,我这就去找他去。

不了。林黛玉拉住他,怎么好一直麻烦他?或许贾宝玉说得对,我该离他远一些,毕竟咱们年纪都大了,再这样来往,总是不好。

林涣自然一口答应下来:好好好,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,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东西,咱们回家去住一段时候,等日子到了就出发。

林涣他们收拾了东西要走,知道贾宝玉在贾母那里,林黛玉不想见,就叫了人去说了一声。

林姑娘已经坐上马车了,说是回林家住一阵子,过段时间直接从林家去江南。

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

贾母叹了口气,再一低头看见贾宝玉失魂落魄的表情,便说:你林妹妹本来就要家去的,更何况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,难不成她还会因为一个鱼缸生你的气不成?不必想那么多,等她从江南回来了,再去赔礼道歉就是了。

贾宝玉心想真的会吗?

他心里有个不确定的想法,总觉得他和林妹妹,再也不可能和好了。

#

林家、贾府请人到处打听工匠的事儿到底还是叫定城侯府里头知道了。

谢鲸本来在练枪,听人说起林家,立马停下来了,擦着汗问:怎么回事?可打听清楚了?

那回话的小厮说:小的去问过了贾府的下人,说是那府里的贾宝玉也不知怎么,和林姑娘闹起来了,把鱼缸给摔坏了,林家和贾家正打发人请人修呢。

谢鲸擦汗的手一顿:摔坏了?

小厮点头:听说好多人都听见了玻璃碎地的声音。

谢鲸无语了。

他枪还没练完呢!现在只想冲到贾府把贾宝玉给揍一顿。

然后他又想,这回要是去把贾宝玉揍了,黑锅指定是让林涣背了,让林涣背黑锅要是小草怪他怎么办?

他抓了抓头发,有点生气。

既然鱼缸摔坏了,咱们再请山子野老先生再弄一个就是了,这回弄个新的,想必旧的她也看腻了。

小厮为难:可山子野先生如今都回江南了

谢鲸说:怕什么?咱们再去一趟江南不就是了!去,叫人收拾行李去,预定好下江南的船。

小厮应下来。

谢鲸又想了想,还是想揍贾宝玉,然而不能揍。

只好在院子里把空气当成贾宝玉,咬牙切齿地练枪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讲道理是不是有人偷看我大纲了!!

鱼缸碎是必然的哈!!

它就像被拆散的姻缘一样,碎了一地。

另一种意义上的破缸重圆(?)感谢在20211004 20:25:13~20211005 08:39: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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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3章

林涣和林黛玉在林家住了几天。

要寻的匠人来了好几波, 结果个个来了都说做不了也修不好,林涣没办法,只能安慰林黛玉说带去江南看看能不能修得好。

林黛玉反倒回头安慰他:要是实在修不好就算了, 费那么大的心力呢, 到时候问问那个人在哪里买的, 咱们看看能不能再弄一个就是了。

林涣只好答应。

临要出发的前一天,沈倦来了。

我来看看你这里还缺什么。

林涣笑得特别开心:我就喜欢倦哥替我操心。

沈倦挪开视线, 看了看地上摆着的七八个大箱子:全都是?

嗯, 原先在贾府的时候就收拾好了,上回回来的时候直接啦, 的。

沈倦点头:皮毛衣裳可准备好了?江南的天气比咱们这里热一些, 不过你这个时候出发, 船走的快一些, 到那边也差不多冬天快结束了,也就是船上行船的时候靠水会冷一些。

林涣说:您放心,大冬天里的大毛衣裳,到开了春的薄衫,我都带了,连斗篷也没落下, 保准冻不着我。

沈倦看了看确实都带了,便说:既然都带了,要记得穿, 我记得你才刚从江南来京城的时候, 那会儿也冷得很, 斗篷也不披就在船板上乱窜,直接给冻感冒了,喝了小半个月的药才好呢。

原来倦哥都记得。林涣有点不好意思了, 那会儿我不是没看过江南的风景吗,就很好奇,结果在船上没多久就腻了,整天看见的除了水还是水。

沈倦朝着其中一个箱子走过去:既然已经看腻了,索性在船上多看看书,等开年你回来了,我还要查功课的。

林涣挠头:先生,咱们能不能不提这么扫兴的事儿?

沈倦笑了笑,掀开箱子: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书。

头一箱里头是四书五经,这倒也还算正常。

沈倦挨个看了一眼,翻到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愣了一下。

他拿起其中一本翻了一下,结果满眼里都是些污秽图画。

沈倦:

封面《金瓶梅》、《肉蒲团》。

他卷起书筒,转身又问了一遍:这些都是你要带去江南的书?

林涣也没细看,扫了一眼就说:是啊,怎么了?

沈倦拧起眉头,后来想了想,还是没说话,仍旧把书放回去了:无事。

林涣奇怪,但也没说什么,看了时间:该吃饭了,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少个月呢,总要大半年才能回来,该和先生喝一杯践行酒。

沈倦放下书,面无表情地答应了。

一时下人们送了好些酒菜来。

林涣叫摆在了窗边的炕桌上:听说今天晚上会下雪,咱们吃完了饭在这里烹雪煮茶,好好话别。

沈倦正惦记着他那一箱子的禁书,有些心不在焉。

他的小弟子也没有发觉老师的心不在焉,心思都放在了他特意叫人起出来的好酒上,颇有点惋惜,对着直播间说:可惜明儿要赶路,不能好好喝一回,这次走了真要好久才能回来了,到时候我肯定会想倦哥的。

林涣哼一声:我就是千杯不醉,你们奈我何?后来替韩奇挡酒不也成功了吗?说啥呢你们!

直播间都说你又不是真喝的。

林涣豪迈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仰头干下去了:喝就喝!谁怕谁啊!

直播间都在嘻嘻哈哈地赌他几秒钟会睡着。

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倦哥根本没有哄欢宝睡觉,反倒是领着他去了书箱前,拿出了那本表面写着《大学》,翻开来以后是《金瓶梅》的书。

他把书拿到林涣跟前:这书是哪里来的?

林涣眼神飘忽不定,大脑根本控制不住嘴:(茗烟)买来的。

沈倦皱起眉头:你已经看过了?

林涣有点没反应过来:看看看过了(一页)。

真要是这样就好了。

林涣才不过喝了一杯酒下肚,人已经晕晕乎乎的,一改之前在沈倦面前拘谨的画风,嚷着说:今晚!我要和先生一块儿睡!那个叫什么?抵足共眠!对,就是这个!促膝长谈,抵足共眠!

沈倦:

他有点无奈:你喝醉了。

怎么这臭小子每回喝醉了都撒酒疯呢?

沈倦发现他每回碰上林涣,除了无奈的情绪,还是无奈。

他数不清多少次把林涣挪到床上,想要走的时候,就被林涣拉住了手:倦哥

沈倦低头,撞进了他如星星一般的眼睛里。

别走

沈倦心下一叹。

他好像从来都拒绝不了林涣。

从小到大,他心冷过许多次,在林涣不知道的很久很久之前,久到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,沈倦曾经偷偷地在心里拒绝过他的靠近。

但是他显然失败了。

只要林涣软软地撒个娇,沈倦就能答应他的任何要求。

所以过了一会儿,沈倦老老实实地躺在了林涣旁边。

刚躺下,林涣就手脚并用地扒拉上了沈倦,像只八爪鱼一样熟练地缠着他。

沈倦仰躺在床上,感觉到了自己被牢牢禁锢着。

不能看书,也睡不着。

他只能听着林涣沉闷的呼吸声,然后自己胡思乱想着。

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想着第二天的公务,想着该怎么安排官吏,想着自己的备课书籍,后来慢慢的,就开始彻底放飞了。

因为林涣在身边,所以他想的大多都是关于他的,从林涣的三岁,到他如今十五岁。

整整十二年。

沈倦只要稍微一回顾,就能想起很多和林涣一起经历过的很多事情。

他之前太忙,即使回到家也是忙碌到半夜,然后疲惫睡下,只有今天。

林涣湿润的呼吸喷薄在他颈间,他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过去。

从落水刚认识,到后来一次次的相处。

然后他发现他苦难的童年,和难得的国子监的生涯,他几乎都是独来独往的。

小时候没有人和他一起玩,国子监里同样也没有合适的玩伴。

他好像天生缺乏对感情的认知,麻木地行走在这个人世间,对别人的感情视若不见,所以他很少有朋友。

外头有些人说他冷漠,很少和外界交流,恨他的人说他严苛、冷酷,畏惧他的人说他立身太独,不好相处,还有一些人抱着不可明说的心思说他是士人中的清流,以此攻击别人。

只有像陆信这样大大咧咧的人,只看人品,不看其他,勉强成为了他的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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