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跪下(1 / 1)

“一别经年,顾公子别来无恙?”

宫天禄轻抚上自己的面具,打量着面前并立的二人。

一个苏木,一个顾翎。

南朝朝廷中早有人暗中投靠北朝,只是一年前他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。

顾丞相的独生子顾翎。

顾相是出了名的主战派,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,对他不知寄予多少厚望。

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自己生出个卖国贼呢?

“主上,苏木办事不利,还望主上惩罚。”

苏木二话没说,当场跪下。

他在宫天禄面前不敢像在阿水前头一样没个正形,此刻一本正经的。

苏木对这个主上有着敬畏,更多的则是恐惧。

他是医者,却也精通毒术。

不少药就是主上指明了要他研制出来的。

至于目的嘛,自然是为了折磨人用。

有时候,苏木都觉得自己做那东西是不是太过缺德?

可这是主上的命令,他又怎么敢违抗呢?

顾翎翩翩一笑,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,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尴尬。

宫天禄莫名升起一股厌恶之情,感觉他比萧云生那家伙还要碍眼些。

“托您的福,最近我确实舒心得很。”

宫天禄站起身,没有理长跪不起的苏木,又与顾翎交谈起来。

“顾公子此来有何要紧事?”

苏木这次办事确实有些首尾,要不是顾翎救了一把,还真不知道会不会全身而退。

因此,苏木对顾翎心存感激。

顾翎问能不能带他去北朝?

苏木二话没说就同意了。

他觉得人在江湖,讲个义气嘛。

何况,顾公子可是北朝的好朋友。朋友要来,有什么不能答应的?

然而,顾翎这次前来的确很不合适。

他宫中又有多少耳目?一旦顾翎被人发现,这颗棋子不就浪费了?

不过,合作多年,宫天禄倒不觉得顾翎会如此大意。

想必是有要紧事。

“您可能还不知道,两国就要开战了。”

宫天禄抱拳在胸,似乎是觉得他很可笑。

“顾公子就为这一句话来?”

打仗,迟早的事。

再加上,萧云生刚发现自己的女人被他染指,这不正是一个上好的借口?

到时候说自己是痴情种子,骂阿水是红颜祸水,不知又可以赚得许多眼泪?

宫天禄心中转了无数念头,嘴上倒没有多说什么。

“自然不是。”

顾翎打开折扇,很有架势地扇来扇去。

这么冷的天,还扇什么扇子?

这把他给骚包的。

躲在暗处的阿水一边嚼着猪肉脯,一边默默吐槽。

从刚才她就一直在了,只是没人发现她,她也不知道这时候出现合不合适。

看起来,他们像是在谈正经事。

“您可知王宫之中坐镇的并不是萧云生,而是一个暗卫?”

这消息宫天禄确实不清楚。

他只知道萧云生前一阵子说自己身体不行了,结果没几天就活蹦乱跳地跑到他这儿抢人。

萧云生又不会分身术,那王座上的肯定另有其人。

顾翎看起来并不知道萧云生潜入北朝的事情,还把这事儿当成秘辛巴巴前来禀告。

可宫天禄觉得这事儿怎么想怎么诡异。

他看向顾翎,又问:

“这又如何呢?”

顾翎“啪”一声收了折扇,却有意无意看向了阿水躲藏的方向。

“既然萧云生不想作王,那不如就让他如了愿吧?”

顾翎笑着,有几分阴险。

“这次萧云生决定御驾亲征,此事南朝中只有魏将军与家父知晓……”

顾翎大概能猜到萧云生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,还不是为了那个此时此刻正听人壁角的小丫头?

他是真没想到,沉香竟有如此的本事。

阿水只觉一股寒意袭来,缩了缩脖子,又悄悄去看宫天禄。

天禄哥哥没看见她么?

那个顾公子看她的眼神,她觉得很奇怪,令人很不舒服。

宫天禄听顾翎说完他的计策,不置可否。

最后还是点了头。

“事成之后,顾公子可有什么想要的?”

高官厚禄,香车美人,这些顾翎并不缺的。

所以,宫天禄对他一直抱有三分戒心。

一个无所求的人为什么会对他忠心耿耿?

如果他愿意,这些东西,他在南朝一样可以得到。

尽管这么多年来,顾翎扮演奸细的角色扮演得很是成功,可他还是并不信任顾翎。

他无所求。

却又如此殚精竭虑。

也许,是所求甚大也说不一定。

宫天禄眯了眯眼睛,却还是命人好好招待他。

“你去领一百鞭子吧。”

转头,他对苏木如是说。

苏木咬了咬牙,硬着头皮说了声“是”。

行刑的人花样那么多,这一百鞭子下去他怕是要脱层皮。

唉,谁让他这次把事情办砸了呢?

苏木走了,顾翎也走了。

阿水这才出来,上去抱住她的天禄哥哥。

这里真的好冷。

只有他,是暖的。

“怎么又哭?”

宫天禄揩去她的眼泪,把她抱在大腿上。

“没什么。”

他神色一暗。

他的水妹妹也有心事了呢。

“我会永远陪着你的。”

不会像另一个男人那样,抛下你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宫天禄抱着他的阿水,觉得她软软的,还真是好抱。

只是他还不知道他的这句承诺到底也没有实现。

阿水看着脸黑得都能滴下水的顾翎,害怕地往后缩了缩。

“你想做什么?”

她一回寝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,一抬头就看见一道人影立在跟前。

“沉香,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?”

为什么总是在责备她呢?

她没闹啊。

阿水来不及反驳,就被顾翎塞下一粒药丸。

那药丸味道甘甜,气味清冽,倒不是凡物。

都这时候了,阿水还有心情点评这东西味道的好坏。

果然是缺心少肺。

吞下那药丸之后,阿水只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,想要就此昏死过去,却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
顾翎一双眼睛精亮,叫人看了心生寒意。

“沉香,沉香,你想起来了是不是?沉香……”

为什么叫她沉香?她不是什么沉香,她只是阿水。

顾翎就这么看着阿水疼得满地打滚,叫得撕心裂肺,却没有上前安慰,只是在一旁紧盯着。

过了一刻钟,阿水才镇定下来。

她发髻散乱,泪痕满面,一只手轻抚胸口,另一只胡乱抓着。

“沉香,你好了?沉香?”

顾翎还是咄咄逼人,阿水罕见地露出凌厉神色,睁大眼睛直勾勾地问:

“你叫我什么?”

顾翎哈哈大笑,颇有些神经质。

“沉香你终于想起来了!”

顾翎状似癫狂,上前要去抱阿水,阿水却反手一个巴掌。

顾翎跌倒在地,形容狼狈。

“跪下。”

顾翎收敛了神色,一寸寸在她面前矮下了身子。

“天枢参见门主。”

阿水终于想起来她的真实身份——

玄门第二十一代门主,水沉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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