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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其满一向不信牛鬼神蛇,为何今日却会看到索命的鬼魂。
夏景生眉头一皱,朝孙其满的脸看去,这一看,禁不住失声叫道:“这……怎么可能?!”
孙其满原是福寿满堂的面相,可如今他面上却黑气密布,阳寿肉眼可见地减少了。
第一百一十七章
夏景生眉头紧锁,他搀着孙其满,一手缓缓地替他顺着气:“爸,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?”
孙其满惊魂未定,颤声道:“午间口渴,我让孙平给我倒水,有两个乘务员走进来,在我耳边说了什么,我便失去意识,不晓得今夕何夕……”
一听老爷子这话,一车的乘务员全都大眼瞪小眼,大气都不敢喘。
这可是宝汇银行的老东家,谁敢轻易得罪啊。
夏景生扫过一众乘务员,温声道:“爸,您可还记得那两人的相貌?”
孙其满摇头道:“人老了,眼睛看不清,只记得当中有一人衣领竖得极高,戴着帽子,把脸都挡住了。”
孙其满的话,让夏景生想起了那两位行经过道的乘务员。
他回身寻找,可一排排看过去,却压根没有那两人的身影。
当夏景生向列车长形容那两名乘务员的相貌时,得到了更为确定的答复:“这趟列车上,并没有这样两名乘务员……”
恰在此时,车厢的盥洗室中,忽然传出啼哭声。
一名妇人惊惶地喊道:“这门,这门打不开了,小宝还在里面,小宝!”
夏景生疾走过去,推了推门。
门被从里头锁死了,小孩的啼哭声不断传来。
“里面只有孩子一人?”夏景生问那妇人。
妇人泪眼婆娑地点头。
夏景生将符纸贴于门上,喊声——“开”。
盥洗室的门被破开了,夏景生一眼瞧见里头站着两个身着制服的乘务员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?!”夏景生喝道。
那两人回过头,帽檐之下是空洞的眼眶。
“你……能看见我们?!”那乘务员的嘴一张一阖,里头是森然的獠牙,硬生生挤出一个狰狞的笑。
夏景生看了眼吓傻了的孩子,一手抱起孩子,一手抽出腰间的长鞭。
本以为那俩怪物会就此退却,没想到其中一个却拿出了一面手鼓。
夏景生认得,那是北地萨满的法器。
“你是萨满?!”夏景生眉头紧蹙。
萨满在通灵术上享有盛名,修为高的萨满可以沟通阴阳,正因如此,他们大多不会作恶。
可眼前的两个家伙,显然不是良善之辈。
若他们当真有萨满的灵力,必定难以对付。
正想着,那怪物已经敲动手鼓。
鼓面似乎是用羊皮做的,声音听上去很渗人。
夏景生还未动作,一股极强的怨念忽然朝他袭来。
夏景生忙将孩子护在身后,用鞭子护在胸前,撑过这强大的一击。
不对!寻常的法器不该有这样的威力。
夏景生盯着那灰白的鼓面,沉声道:“是人皮。”
鼓面是人皮做的,汇聚了所有惨死之人的怨念,威力极大。
夏景生对降妖驱鬼一事,向来极有把握,这一回却没来由地感到心慌。
他不再藏拙,让那灵蛇显出本体。
灵蛇朝那怪物扑去,一口咬在颈脖间。
只听“咔哒”一声,那怪物的颈脖被咬断了。
可那圆滚滚的脑袋居然还挂在脖子上,摇摇欲坠。脑袋半挂着,身子还能走动,场面一度非常诡异。
怪物敲击手鼓的节奏越来越快,灵蛇在鼓乐声中极其躁动。
它不断地撕咬着,露出獠牙,可那怪物的脖子就跟生了根似的,无论怎么咬,头颅和躯干就是粘连着。
身后是孩子无助的哭声,身前是越来越重的怨念。
夏景生眉头紧锁,他将孩子交到孙闻溪手中,专心对付怪物。
只见他从腰间取出一枚引雷符,划破指尖将血滴在符纸上。
符纸瞬间闪现一道金光,紧接着,车厢外传来轰隆隆的雷声。
与此同时,怪物也冲夏景生发动猛攻,那人皮手鼓如同一面镜子,鼓面上闪现着一张张可怖的人脸。
全都是被害死之人的怨气。
灵蛇逐渐抵挡不住那噬人的怨气,眼看着落了下风。
夏景生正准备加一成力量,胸口却蓦地一疼。
那疼痛仿佛根植在他的识海之中,让他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晃神。
也就是这数秒的差池,让那怪物得了逞。
扑面而来的怨气直击夏景生的胸膛,只听一声闷哼,夏景生的身形晃了晃。
“景生!”孙闻溪忙上前,“你怎么样?!”
夏景生胸口剧痛,那怨念在他的胸腔不断翻涌着,耳边是各种冤死之人绝望的呼号。
夏景生眉头皱成了“川”字,他拼命抑制住体内的暴戾之气,哑声道:“无事。你带孩子先走。”
孙闻溪从话中听出了不祥之兆,他将孩子交予旁人,坚定地握住夏景生的手。
“我不走,我们是爱侣,遇事一起扛。”
眼看着怪物一步步逼近,夏景生额际布满了冷汗,他下意识挡在孙闻溪身前。
那怪物见状,便想故技重施。
可那怨念遇到孙闻溪,像碰见了极可怕的东西,不但不敢靠近,还纷纷尖叫着逃离。
夏景生松了口气。
孙闻溪不愧是天生的福星,越是极端凶邪之物,越是对他避之不及。
怪物也发现了孙闻溪的能力,便又转向夏景生。
这一次,孙闻溪结结实实地挡在夏景生身前。
僵持中,那一道引雷符起了作用,耀眼的闪电划过,一道天雷正中怪物的躯体。
那怪物嘶吼着,倒地不起。
夏景生松了口气,紧握着的双手松开了,唇角淌下一丝血来。
孙闻溪忙将人搀住:“景生!”
夏景生拿帕子掩住嘴,轻咳两声,帕面上是黑红的血液。
“怎会如此。”孙闻溪心疼极了,恨不能替夏景生承受这份痛楚。
夏景生心头疑惑更甚,原本对付那怪物,他是有胜算的,可在紧要关头,他竟犯了心悸晕眩的毛病,这才丢了先机。
“不必担心,我的伤不碍事。”夏景生仔细回想,“许是今儿个太累了。”
夏景生一说,孙闻溪便想起二人在包厢之内做的事,只当自己孟浪过了头,这才害得爱人受伤,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自责,险些要负荆请罪了。
夏景生制止了他的讨好卖乖,上前查看那怪物的尸身。
只见那怪物的躯体化成了一堆枯骨,没有半丝活气。
围观群众纷纷捂住口鼻,满脸惊骇厌恶之色。
“这车次可是发生过意外?”夏景生问列车长。
“先生,不瞒您说,这趟车隔三差五就会有老人或小孩出事,要不然就是老人在睡梦中断了气,要不然就是小孩淹死在洗手池里,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命了。”事到如今,列车长也不敢再隐瞒。
列车长曾将这样的怪事汇报给上级,得到的回复却是不要声张,以免引起群众的恐慌。
上级专门请了人,到列车上做法事,
可没有用,还是会有老人或小孩隔三差五地离世,就连车上的乘务员,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。
此番要不是涉及到宝汇银行东家的安危,恐怕他们也只会冷眼旁观。
夏景生思索了一阵,吩咐道:“等到了地方,报警罢。”
怪物死后,孙其满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,夏景生再次看去,那满脸黑气的状态已不见了,折了的寿数也都补上了。
夏景生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,只是他胸口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,整个人都病恹恹的,提不起精神。
火车又行了一日一夜,总算到了北地。
夏景生被孙闻溪用外套里三层外三层裹得极严实,连脸上都裹上了,只剩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。
夏景生原还觉得他小题大做,等出了车站,被那刺骨的寒风一吹,便明白了孙闻溪的良苦用心。
孙闻溪是习惯了的,他在江城时,说话的口音总不自觉地模仿南音,这会儿说的却是纯正的北地话。
驻守老宅的仆人听说他们要来,连夜开车到了车站。
见到孙闻溪,老仆声音嘶哑地唤了声:“老爷,小少爷!”
孙闻溪介绍:“这是老管家,孙祥。”
孙祥上了年纪,精神头却很不错,一双眼睛里隐隐透着精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