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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仔细打量着夏景生,乐呵呵地抚掌道:“这位便是夏少爷吧,外头冷,赶紧上车吧。”

轿车隔绝了室外的冷风,夏景生解下围脖,拿手捂着嘴低咳了两声。

孙闻溪听得真切,关切道:“景生,你的身子……”

“不碍事的,将养两日就好。”夏景生笑笑。

孙祥抬手将车窗关严实了:“北边的冬天是难熬,住不惯也是常有的事。夏少爷身子弱,这一点和傅少爷倒是很像。”

“傅少爷?”夏景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“谁是傅少爷?”

“你瞧我这脑子,傅少爷是小少爷的发小,从小和小少爷一块长大的,改日就能见到了。”

孙祥这么一说,夏景生倒是有印象了,孙祥口中的傅少爷,是那个一直爱慕孙闻溪的傅枫。

夏景生抬手掐了把孙闻溪的腰:“还真是缘分不浅啊。”

“唉哟,疼!疼!景生,你轻点儿掐,我对天发誓,我与他真没半分私情,若有违此誓,便叫我天打雷劈。”孙闻溪竖着三根指头,一脸严肃。

孙祥满脸诧异地听着孙闻溪起誓,孙其满却笑眯眯的,一脸司空见惯的模样。

第一百一十八章

孙家在北地的住处,是一栋三层的老宅子。

老宅装了照明用的电灯,惨白的灯光打在木质家具上,看着有些渗人。

夏景生被簇拥着上楼,按规矩小两口该住在西厢。

房中透着一股久无人居住的气息,夏景生却不以为意,他打量着那满室的红木家具:“此处的布置,倒与江城大不相同。”

孙闻溪扶他坐下,顺手将炭盆烧得更旺些:“这宅子旁的没有,只有古旧的东西最多。”

“你如今坐着的,就是宫里头的贵妃榻。”孙闻溪指了指那雕花红木。

“宫里头的物件?我不信,哪就有那么稀罕……”夏景生抬手摸了摸红木表面。

“放在从前是不可能,可眼下都新时期了,那皇宫里的古旧之物啊,早就被人变着法儿贱卖了,就连北地破落户家里头,指不定都藏着宝贝呢。”孙闻溪说着,放好了泡脚盆。

肉桂与花椒的香气熏得人暖洋洋的,夏景生靠在榻上,不多时便睡着了。

睁眼时,天已大亮。

身上是松软的被褥,夏景生浑身清爽,想来是孙闻溪替他收拾过了。

美中不足的是,夏景生胸口处的疼痛并没有缓解,反倒隐隐有加重之势。

却说孙闻溪起了个大早,在屋外晨练,瞧见孙祥抱了一叠报纸,便从他手中抽了一份。

报纸上的内容百无禁忌,时常会登些奇闻异事,孙闻溪向来一笑置之。

可今日,有一则奇闻却吸引了他的目光——《千年苗寨遭重创,是天意还是人为?》

那报纸上头附有黑白照片,孙闻溪一眼便认出,那是黑苗寨……

想起苗寨的天劫之说,孙闻溪直觉,夏景生受伤或许与此次事件有关。

夏景生的早饭是在房里用的,并不是他不懂礼数,初来乍到就摆架子,实在是孙闻溪太过紧张,听闻他不舒服,索性将人困在房里,连床都不许下。

夏景生闲来无事,靠在床上看书。

许是周遭的环境过分安静,门外仆人的议论声传到他耳中。

仆人甲:“这位怎么一来就生病?”

仆人乙:“你是不是也想起这栋宅子的故事了?”

仆人丙:“小声些,当心被人听见。不过也真邪门,怎么一来就病了呢?”

夏景生还没听出个所以然,仆人们的议论声却弱了下去。

“让你们背后议论主子是非,一个个还想不想干了?!”是孙祥的声音。

挨了训斥后,当班的仆人纷纷噤声,外头恢复了宁静。

过了一阵,敲门声响起,孙祥端着一个炖盅走进来:“夏少爷,这是小厨房炖的汤,清热润肺的,您趁热喝了吧。”

夏景生接过汤盅,汤匙缓缓地搅动着:“祥叔,这宅子可有什么说法?”

“少爷的意思是……”孙祥迟疑地躬着腰,一双精明的眸子让人瞧不透。

“譬如住进来的人忽然生病,可有什么说法?”夏景生盯紧了孙祥的表情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
孙祥脸色骤变,一脸为难。

夏景生慢条斯理地喝着汤:“说实话,我最讨厌旁人骗我。”

孙祥只得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。原来这孙家老宅,有一个北地人人皆知的说法。

人们说老宅有灵,若是孙家人领回来的伴侣不为老宅所接纳,在宅中住上一晚便会生病。

孙祥这话说得战战兢兢,生怕夏景生会生气。

可夏景生却只是轻声一笑,“看来,我不是老宅满意的人选。”

孙祥低垂着头,只言不发。

即便孙祥严令今日之事不可宣扬,孙闻溪还是知道了。

孙家的仆人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,个个低头挨训。

夏景生听见动静,推开房门,走下楼梯。

孙闻溪抬眼一瞧,登时缓了脸色:“怎么下来了,还穿得如此单薄。”

他解下那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在夏景生身上:“当心受凉。”

夏景生握着他的手:“哪就那么娇弱,我没事,你这是……”

参与议论的仆人都被扣了工钱,一个个垂头丧气的。

夏景生出面圆场:“不过是个说法,我没放在心上,你倒生起气来了。”

“总该让他们长些教训,知道什么话该说,什么话不该说。”孙闻溪当着众人的面,一把把夏景生抱起来,“我的人,谁敢议论。”

夏景生觉得自己就像那用美貌迷惑了君王的妖妃,只怕日后孙宅的仆人见了他,都得当稀世珍宝给供起来。

而此时的傅宅,傅枫却气得砸了手边的白玉瓷碗:“我让你收买孙家下人散播谣言,你是怎么办事的?!”

“啊哟,我的好少爷。”仆人苦着脸,“您是没瞧见啊,孙少发了好大一通火,把那些个下人全都罚了,他们被扣了半年的工钱,这会儿全在哭呢。”

“沟儿哥竟然为了那个贱人……”傅枫一听是孙闻溪的手段,顷刻间六神无主。

他惶然起身:“你们没露出马脚吧,若沟儿哥知道是我做的,定会厌了我……”

傅枫来回踱着步:“不行,我得去孙家看看。”

想到能见孙闻溪,他立马欢欣起来,脸上的愁色也一扫而光。

“你帮我瞧瞧,哪件好看。”傅枫拿着衣裳在身上比划。

小厮在一旁瞧了,讨好道:“少爷,您穿什么都好看。”

岂知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,当即便挨了一巴掌:“你敢敷衍我!”

小厮捂着脸,心下又悔又惧,好不容易哄得傅枫换好衣裳出门,大少爷又有诸多顾忌。

一会儿怕孙闻溪嫌他乘轿车奢侈,换了黄包车又怕弄脏了新衣裳。

几番迟疑,总算是到了孙家老宅门前。

傅枫竭力克制急不可耐的心情,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进了门。

“沟儿哥!”只是那过分雀跃的语气泄露了他的热切,“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找我。”

仆人见状,赶紧报告:“少爷,傅少来了。”

孙闻溪正舒舒服服地搂着人,美人在怀,哪里有功夫管傅枫。

随口打发一句:“就说我不得空见他。”

仆人去后,没过多久,房外传来了傅枫那高音喇叭似的声音:“沟儿哥,我知道你在里头,我想见你……”

夏景生对这情意绵绵的称呼消化不良,冷哼一声。

孙闻溪求生欲上线,当即吩咐:“把人拦住!”

谁料想傅枫是个没脸没皮的,被拦了也不识相,一张嘴还叭叭地喊着:“沟儿哥,你别拦着我,你在里头做什么呢?!”

终于,房门从里头打开了。

孙闻溪阴沉着一张脸,站在楼上盯着傅枫:“你来做什么?”

“我来……”傅枫满脑子都是孙闻溪,竟连出门的借口都忘了找,抓瞎似的胡诌,“我想与你一同去女娲庙,都说女娲庙问姻缘可灵了,有情人在那儿拜拜,便可求得美满姻缘。”

孙闻溪刚要开口拒绝,夏景生却发话了:“听起来倒是蛮有意思的,不如我们去看看。”

傅枫傻眼了,他原想与孙闻溪单独去,没想到半道杀出个夏景生。

孙闻溪也不同意:“景生,你若想去,等养好了身子,我陪你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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