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4 章 我叫阿倾(下)09-24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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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只是暂时失忆了。”苏倾河使劲摇了摇他的胳膊,“你不会留恋上这里了吧?醒醒老弟,心魔的目的就是把你困死在美梦里,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!”

晏闻遐拈起她被微风吹落的长发,含笑道:“罢了,你是真的便好。”

苏倾河眉头直扭:“你果然是如假包换的晏企之,两百年后的你也会边玩我头发边傻笑。”

四目相对,随着小姑娘一声惊呼,身子被带着转过一圈半,满地金英随着裙裾乱舞,待反应过来时,人已被他按在桌旁的桂树之下。

少年的身量如同柳条抽枝,转眼他便长得这么高了。

晏闻遐撑在苏倾河身前,微俯了身,用眼神死死锁住她:“阿倾。”

眸光粲然,似乎要透过姜荇的皮囊看到灵魂里去。

苏倾河心脏突突直跳,只见他神色古怪,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问:“你我当真只是朋友?”

“对啊,才认识半年。”苏倾河疑惑地歪头,“你就这么想和我结仇?”

凤眸浮现一抹失落之色,晏闻遐又问:“两百年后的我,待你如何?”

温热的吐息扑在脸上,苏倾河愣愣道:“挺好的啊,但最近总是耍我。不过你要是不作死就好了,这样我也不要浪费血救你。”

晏闻遐轻笑出声,眼中的失落慢慢转为玩味,抬手折下一枝桂花,端端正正插在她发间。

苏倾河看着他珍重的神色,眼前仿佛拨云见月。

少年的心思,是很好猜的,毕竟年华太浅,心事想藏都藏不住。

他凝神看一个人时,便只是在看那个人而已,悲欢喜乐,根本毫不掩饰。

何况——啧啧啧,耳朵都红了诶。

她脱口问出:“晏企之,你是不是喜欢我啊?……我的意思是,不是这个姜荇的壳子,而是芯子里的我。”

晏闻遐死鸭子嘴硬,只道了句:“你猜。”

“可你都没见过我。”

“两百年后不就见着了?”

苏倾河觉得这话逻辑有问题,别过头嘟囔道:“呆子,就算你现在三聘六礼娶了我又如何,反正你中了‘忘川秋水’,出去后就不记得了,又不用负责。”

道盟世君怎么可能会任着毒蛊给自己添乱,恐怕他入幻梦前,便已打定主意要舍了这段记忆。

再退一步讲,少年的喜欢本就缥缈无据,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坎坷的岁月与虚假的皮囊。

苏倾河还在惊羞与懊恼中纠结挣扎,晏闻遐突然捂住她两只耳朵,一点一点将小脑袋扳正。

少年剑侠定定望着她,郑重道:“你可以找我负责。”

苏倾河读不懂他的唇语,眼看着那张越离越近的脸,全身蓦地一绷,使劲抗拒道:“你要是敢亲姜荇,我现在就咬舌自尽,你自个儿想办法出去吧!出去就绝交!”

晏闻遐却听笑了,又轻又低唤了声“阿倾”,上前一步,曲臂抵在树上,将她牢牢锁入怀中。

苏倾河挣脱不开,哆哆嗦嗦闭上眼,不管不顾骂道:“见一个爱一个的死渣男,你别碰我!”

完了完了,晏老五发情了!她的初吻居然要顶着别人的壳子献给一个幻境中的假男人,告到青天大老爷面前都申冤无门!

晏闻遐愈靠愈近,轻轻捧起她的脸,然后——用脑袋重重撞了一下她的额头。

“???”
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晏闻遐跳开几步,双臂抱腹大笑起来。

“混蛋,你又耍我……”苏倾河气鼓鼓捂着额心,抬眼便瞅见他笑得恣意的模样。

emmmm被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喜欢,感觉还不赖?

“我提前说明白啊,咱俩今朝有酒今朝醉可以,但正事还是要认真办的,不许赖在幻梦里不出去。”

及时行乐嘛,他都喜欢她了,那就坦然接受呗,反正她也不用对他负责。

而且,被离渊晏五喜欢欸,即便是假的,她也要上天了!

晏闻遐掩眸一笑,认命地朝她伸出手:“但凭吩咐。”

总之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两人火速牵上了手。

园中香馥醉人,苏倾河取下发上的桂花枝,踢了踢少年的小腿肚,语气好像吃了蜜糖一样:“傻子,你都不问问我对你的想法?”

不怕自己是单相思吗?

晏闻遐淡淡扫她一眼:“都写脸上了。”

苏倾河连忙捂住脸,浑身炸毛:他什么意思?

不行,再这样下去,她自己都快沦陷在这个幻阵里了。

相比某两个人的腻腻歪歪,姜钺和傅昀那边显然给力得多,一番折腾下来,四人终于在清霜堂顺利会师,同扫雷般依次攻破次阵眼,再合力找出主阵眼。

魔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,苏倾河走不动路,却死犟着不肯躺着,赖着晏闻遐背着自己继续破阵。

秋冬之交,傅昀坐在客栈二楼,俯瞰院中奇异的景象,频频瞪目:“姜二,那个背着你妹子到处刨坑的蠢货,当真是我认识的晏五?”

“看那溯冥剑,自然是错不了的。”姜钺掐指算卦,不动声色纠正道,“人家是神女,可不是我小妹,论辈分还比咱们高上一级,嘴放干净点。”

傅昀讽刺道:“早死还在这装深沉,什么破毛病。”

“早死有早死的好处啊。”姜钺唇角挂着缥缈的笑影,“待九泉之下重见,你们都满头白发了,我还是英俊潇洒。”

傅昀把脚跷上了桌,睨着他道:“废话真多,有什么遗倒不如一并交代了。”

姜钺微微怔愣,旋即清了清嗓子:“也好。”

“一来,道魔之战一旦爆发,企之一人恐怕难以兼顾十洲,我知你心存芥蒂,但当年既受了他同门之礼,能帮还是帮上一二。”

“二来,怜怜和阿荇若当真与魔道有染,自须秉公执法,但看在我的面子上,还望道盟允她们一个请求。”

“至于其他,”他眉眼一柔,“年年清明,记得替我浇上一壶好酒。”

人同听雨谁千古,一岁林花即日休。

院内,苏倾河披着大氅瞎指挥道:“再往前三步,不对,五步……算了,你都戳两下试试吧。”

晏闻遐把她往背上提了提,无奈道:“你这阵法学得着实精妙,这院里统共就两个次阵眼,我这来来回回都捅十几个窟窿了。”

苏倾河敲了一下他的头:“谁让你现在是个p都不懂的菜鸡,要是两百年后的你,分分钟破阵。”

剑刃刺入,土地上缓缓浮现出熟悉的鸟虫书状符文。苏倾河立刻来了精神:“哦豁,我这不是算对了吗!”

晏闻遐记下阵符形状,问:“接下来去哪?”

苏倾河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儿,不太确定地指了个方向:“往那里走二里路看看,找完这个我们就去吃饭,嗯……我想吃松鼠鳜鱼。”

晏闻遐笑道:“连着几日胡吃海喝,都添不少斤肉了。”

苏倾河无所谓道:“反正是幻境,放纵一次又何妨?”

何况根本不是她的身子,胖成球又怎样?

她伏在晏闻遐的肩头,贴着他的耳朵问:“晏企之,你现在喜欢我到什么程度了啊?”

晏闻遐看了看天色:“可以在日落前让你吃上松鼠鳜鱼的程度。”

“真不会哄人,你应该说可以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那种程度。”苏倾河玩着他乌亮的长发,酸溜溜道,“算了,两百年后你心里有姜荇了,眼下都是我偷来的。”

晏闻遐步子一顿:“你有没有想过,我或许未曾对姜荇动过心?”

苏倾河怼道:“你都为人家生了百年心魔了,还说没动过心,鬼才信!”

晏闻遐有些底气不足:“你说那是毒……”

苏倾河仗着少年脸皮薄,无理取闹起来:“呸,没那心思中了毒也没事,渣男!”

两人吵吵闹闹,晏闻遐竟也渐渐能算阵眼了,甚至比苏倾河还要准,可算追上了姜钺那边的进度。

随着魔毒蔓延,苏倾河的身体越来越差,经常疼得整夜睡不着。所幸次阵眼已经清扫得差不多,很快便能找到主阵眼了。

晏闻遐心知肚明,只握着她的手为她渡灵力:“余下的阵眼我和文默他们去破,你且安心疗养。”

说得淡定,手却在打颤。

苏倾河不住流着虚汗,虚弱道:“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,及时行乐,但正事上不能掉链子。”

晏闻遐自嘲一笑:“你总说我不会说软话,自己的心肠却硬得很。”

疼成这样,却从不吭声,那真正的她得吃过多少苦?

苏倾河不仁不义道:“都说了我是狠毒的女人,是你非要招惹我的。”

少年的感情冲动又偏执,却无比珍贵。

司马宴是含蓄不显的偏袒,他则全是明目张胆的偏爱。

“甘之如饴。”晏闻遐揉了揉她的发顶,“阿倾,我等你睡了再走。”

暖流一汩接着一汩涌入筋脉,却填不满苏倾河空落落的心口。

其实,真晏闻遐对她也挺好的,但那是对朋友的好,假晏闻遐却是对心上人的好,是唯一的,可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有时候又很像。

苏倾河催眠自己把他们当成两个人,催眠催眠着,竟真睡过去了。

寒风吹得窗棂呼呼作响,药香弥漫中,少女的吐吸渐渐平稳。床畔守着的少年轻轻替她擦去虚汗,俯身贴近那绀青的唇,眸光暗了又暗,唇瓣将落未落,最终只是叹了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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